磁性的男聲落在夜晚的雨中,似突然的亮光,那麼清明。
林宜坐在路邊,低眸看著男人腳上的皮鞋,她沒有動,長睫微動,雨水掉落下來,一雙眼中沒有半分表情。
應寒年站在她麵前執著傘,冷聲問道,“她認罪就是為快速結案,不波及到你,而你準備就這樣消沉下去?”
“……”
林宜還是不動,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更像是沒有看到他這個人似的。
應寒年斂了眉,驀地,他一把將手中的傘砸到一旁,在她身邊坐下來,“就你這小身板很喜歡淋雨是嗎?我陪你!”
他身上的衣服瞬間被打得濕透。
林宜冷得打了個顫,低聲道,“我沒事,你先走吧。”
她隻想一個人呆著,就在這裏陪著安姨,她都不知道裏邊是什麼滋味,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吃不飽……
應寒年沒有作聲,就這麼坐在她身邊。
兩人像傻子一樣坐在路邊,樹上的葉子承受不住雨的重量掉落下來,路上的車稀稀落落,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時間久了,應寒年也感覺到冷,拿出煙盒敲出煙抿在薄唇間,火卻怎麼點都點不著。
他煩燥地直接將打火機扔到地上。
林宜低眸看著被雨水中的打火機,低聲道,“我以為隻要我強大了,就能護住我想守護的人,結果所謂的強大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
“所以你覺得這就是你的絕境了?”應寒年嘲弄地低笑一聲,“你見識過真正的絕境麼?你知道最親的人死在你麵前,你卻無力相救的滋味麼?”
“……”
林宜的睫毛顫動得厲害,轉眸呆呆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在說什麼。
應寒年勾著笑,雨中的神色讓人分辨不清,“你知道被人打得遍體鱗傷,扔進剛拌好的水泥坑中,等待水泥一點點沒過自己的脖子是什麼感受麼?”
“……”
這是他遇過的事?
林宜麵露詫異,愕然地看著他,應寒年低眸,深深地盯著她,那種視線恨不得撞進她的心底深處。
“團團,這世上,沒了這口氣才是真正的絕境,隻要活著,就算被傷得滿身爛肉蛆蟲,也得撕一塊下來拿去惡心惡心害你的人!”
他一字一字如是說道,低沉淩然,似冬日裏的雷,悶沉震震,似電閃夜空,硬生生地將漫天的黑暗撕開一道明亮。
林宜靜靜地注視著他被雨水洗禮的深邃輪廓,有什麼正在腦海中清醒、複蘇……
是啊,她都重活一世,還怕什麼?
還有什麼能擊倒她的?
“謝謝。”林宜盯著他漆黑的眼,真摯地感激,“送我回去吧。”
“不愧是我的團團,這麼快就想通了。”
應寒年讚賞地摸摸她的頭,拉著她站起來。
林宜坐得太久,身子晃了晃,往地上栽下去,應寒年一把拉住她,將她橫抱而起往自己的跑車走去。
雨直麵而下,林宜下意識地轉過頭靠到他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