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搖頭,“我找不到路回來。”
“我放學去接您。”
阿婆猶豫一下,卻還是搖頭,“樨樨你別管我了,你上學要緊。”
怎麼能不管呢。可是,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去管。
寧樨拿筷子撥著明顯煮得過軟的米飯,低著頭:“那您想回老家嗎?等您脖子治好了,還是回老家去生活吧?”
阿婆眼睛一亮,又暗下去,“你爸不會答應的。”
“我跟他。”
這句話好像給了阿婆一點動力,她胃口跟著好了一些。
下午,寧樨去學校。
她讀的這個文科普通班都是藝術生,唱歌的,跳舞的,畫畫的,播音主持的……一整個班仿佛draaqueen的舞台,半不來,八卦就更新了一個輪次,仿佛美劇漏看一集,已經接不上前文。
下午第二節自習課,寧樨和蘇雨濃翹掉了,去學校便利店買罐裝奶茶。
在靠窗的塑料桌椅上坐下,寧樨邊喝奶茶邊跟蘇雨濃講周末發生的事。
寧樨目前的男朋友,大概,姑且算是方誠軒,一個長得很帥,但是似乎腦子不太好用的短跑運動員。為什麼答應他呢,大約是因為他表白的時候磕磕絆絆,不下去就隻好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顯得很真誠。
“周末我陪他去跟他的朋友吃飯,”寧樨咬著吸管,“他朋友聽我得過校園十佳歌手,讓我唱一個。飯局上,唱一個,給幾個男的。為什麼?當我是賣笑的嗎?我都沒讓他們當場給我跨欄一個。”
蘇雨濃目瞪口呆,“……那方誠軒怎麼?”
“他,寧樨那你就唱兩句吧。”
蘇雨濃:“……他被拉黑不冤。”
“還是你懂我。他這都是事,我居然不願意給他麵子。我好煩,我不想吵架,拉黑算了。”寧樨讓窗外夕陽照得犯困,趴在桌子上,枕著手臂,“……明明告白的時候,我過我脾氣不太好,有時很獨,他他不在意。”
“男人都是先拐到手了再。”
“真的沒有那樣的人嗎,喜歡原本的我,不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寧樨微微抬眼去看蘇雨濃,眨一下眼,睫毛在眼下篩出一排陰影,白皙皮膚在秋日午後的暖色光芒裏,顯出一種無機質感的清透,“是因為我長得還不夠好看,所以等不到這樣的人嗎?”
蘇雨濃笑:“我要打你了。”
寧樨聽見吸管裏發出空響,牙齒鬆開吸管,又:“我今帶我阿婆去看中醫。”
“我知道,你過。然後呢?”
寧樨突然地卡殼,好像,也沒什麼然後了。
她把易拉罐一點一點捏扁,突然指著窗外,“你看,那是不是姚占雲!”
蘇雨濃慌亂地轉過頭去,林蔭道上分明一個人都沒有,她笑著去敲她腦袋:“你要死。”
寧樨就勢完全趴下,把衛衣帽子的抽繩纏在手指上玩,人喪喪的,提不起精神,“我有點不想上學了。”
“那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抱著我爸的財產,坐吃山空吧。”
“你不如再談一次戀愛,好歹有事做。”
“分開一點都不會覺得難過,也叫談戀愛嗎?”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呢?”
“還能為什麼,”寧樨沒甚所謂地,“……她們不都了嗎,我就是個賤人。”
“你沒有。你隻是沒有遇上真正喜歡的人。”
寧樨枕著手臂,聞到風裏有清甜的木樨花香,似乎她的生日快到了,可是好像也沒什麼可期待的。
感覺自己快睡過去,手臂被蘇雨濃輕輕一晃,寧樨睜開眼,看見蘇雨濃朝門口努嘴。
短跑運動員站在便利店門口,一臉委屈。寧樨感覺頭大,簡直要命,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