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結果?”
“想要結果容易,但臣不敢查。”
皇上眉梢一挑:“不敢查?”
“因為會對皇上不利。”
皇上覺得好笑:“對孤不利?孤倒是想聽聽,怎麼個不利法。”
李明睿道:“春闈舞弊,不是某一個環節的問題,而是一整條利益鏈的問題,也不是就永和七年才有,之前之後都有,畢竟科舉取士掄才大典,想插一手的人多的是,但他們做的還算有點分寸,難分高下的情況下,稍作傾斜而已。”
“大興自太祖登基建朝以來,從未爆出過科舉舞弊醜聞,故而,一直以來,我朝的文人都對科舉抱有十足的信心,認為科舉是真正能彰顯自身才學報效國家的正途。倘若皇上一定要查,並且予以治罪的話,恐怕會寒了天下文人的心,他們會懷疑,永和七年如此,那永和十年,十三年,甚至今春的春闈是否公道?”
皇上麵色嚴峻了起來。
“此乃其一,其二,大興文脈素來興盛,各國唯有仰望,倘若爆出舞弊案,怕是會惹來嘲笑,有損我大興國威。當然,倘若有人膽大妄為,壞我大興文脈根基,確是不能饒恕。”李明睿說完,壓抑著嗓子低低地咳了兩聲。
皇上示意黃公公給李明睿上茶。
李明睿剛端起茶來,隻聽皇上問道:“這裏頭就沒有你想保盧家的私心?”
李明睿又把茶放下,神色坦然:“回皇上,臣有私心,紀雲亭來求過臣。”
皇上冷冷一笑:“你倒是坦白。”
“臣在皇上麵前無須遮掩,臣的私心有一部分確實是因為紀雲亭,畢竟他是臣為數不多的朋友,但臣的私心,更多是為了皇上。”
“哦?說來聽聽。”
李明睿正色道:“盧侍郎最該死的是那日朝堂上隻有他一人清清楚楚地喊出了……請皇上立二皇子為太子,正因為這句話,如果皇上嚴懲盧侍郎,那麼大家難免會猜測良多,聽說二皇兄已經多日未在朝堂上發一言,三皇兄倒是挺意氣風發的。”
皇上沉默著。
李明睿慢吞吞地喝著茶。
其實皇上久久不下旨意如何處置盧侍郎,還不就是因為盧侍郎旗幟鮮明地支持了二皇子嗎?皇上不想給自己樹立一個有力的競爭者,哪怕是親弟弟,哪怕是親兒子。所以,皇上一直任由皇子之間你爭我奪,帝皇的權衡之術,不僅僅用在朝臣身上,自己的兒子也不過是他手中鞏固皇權的棋子。
皇上斷斷不願意看到三皇子一家獨大,更何況,支持三皇子的大多是武將,皇上能不忌憚?
別人沒想明白這一層,盡瞎折騰,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良久,皇上道:“你難得進宮一趟,原本該去見見太後,隻是你身體抱恙,還是先回吧,回去好生休養。”
“那……春闈舞弊的案子?”
“暫且壓下,治還是要治的,往後斷不能再出現此類問題。”皇上道。
李明睿拱手退下,看來,盧侍郎應該能逃過一劫了。
隻是皇上還是防著他這個“壽數有限之人。”他已經有兩年未能單獨去拜見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