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連玦焰的幻境(下)(1 / 2)

連玦焰一腳踢翻眼前那奄奄一息的火爐,火爐內的木塊四處翻滾,有的燒至灰燼,有的仍有星星火光,而他的憤怒與痛苦早已遠遠的超過了那本是熊熊之烈的爐火:“生死同舟,與君行,欲語,人未輕。總是西風鬧晚晴,你說,上天願垂青。這些話你可還記得,可還記得你我墜入懸崖之時的話語?可還記得被綁在寒冰柱時,滿身鮮血卻仍是流著淚望著我的神情?可還記得流星澗遇襲,你在水中深吻我的情景?可還記得為了救我,冒著生命危險去龍陽頂取蛇血的心意?你恨我,你恨我為何不早點殺了我?為何三番五次的救我?下毒或者一刀斃命,你在我身邊這麼久,無數次機會,你竟隻用了一句你恨我來說明這一切嗎?”

花容冷眉高挑,滿臉的冷血無情與不屑一顧;“我這個人最擅長的便是演戲,聽說,當年你愛過一個人,名為褚楚,和親的路上自盡了。”花容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你愛的人一個一個離你而去,你的父王,你的母妃,你最愛的女人,包括現在的我,連玦焰你位高權重卻注定一世孤獨。”

“你我當真是同一種人,難道你就不是嗎?我給你的愛,你有多貪婪,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從未調查過你的身世,你的背景,可我卻看得出來你的生活甚至連孤獨都算不上,你不愛我,那你愛誰?指使你的主人?還是另有其人?在我看來,你什麼都沒有得到不是嗎?”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花容氣急敗壞,一個箭步上前,用匕首狠狠的抵在了連玦焰的脖頸間,而那眉宇間散發出來的狠勁與殺意,早已是連玦焰所無法形容的。

“你已不是第一次殺我了,你的匕首是插進心髒還是割破喉嚨,又有何區別呢?”

“既然你這麼想死我便成全你。”

花容的匕首當真毫不留情的,一刀劃過連玦焰的脖頸,他看不見刀劍上的血跡,也感受不到那封喉的疼痛,隻因她臉上浮現的冷酷無情,那般力量之大早已強大到蓋過了一切,她轉身拿起木桌上的油瓶,將那些泛著笑意的油湯灑遍自己的周圍,他的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那流血不止的脖頸,滿眼絕望的看著她所做的一切,他渾身冰冷,早已痛徹心扉。

他慶幸自己還存有最後一絲力氣看完這一切,卻在望著她將那火把隨手扔在地上之後的決絕背影,仍未能止住心中的悲慟,她……到最後都未能回頭看向連玦焰,大火順勢而起,無比迅猛,將這整個草屋掩埋進了火海之中,他殘存的神情透過那火光不斷的向外探視著,直至那帶著烈火的木頭將他整個人死死的壓住時,他才無力閉上了雙眼。他覺得自己好似飛了起來,飛向了藍天,飛向了天空中她的笑臉。

連玦焰倒吸一口氣,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他還無法緩息,好似那清晰的一幕剛從眼前掠過般,這屋子萬分熟悉。他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是清晨的清涼之息,他驀地緩過神來,心想那一切如此真實難道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而已,他抬頭看著這殘破的屋頂和那根獨一無二的紅木房梁,而後起身,將這屋子仔仔細細的環視了一圈。

“花容,花容,你在哪?你在哪?”連玦焰焦急的呼喚著,朝著屋外跑去。那時,他整個人呆傻的站在門口,邁出去的一隻腳懸空在門檻的上方,早已忘了是該落地還是收回。

他看到的花容正挺著大肚子,一邊給那萱草澆著水,一邊還在不斷的朝著那冒著滾滾濃氣的鍋灶填著木柴,她的肚子看起來已有七八個月之大,行動極為的不便,連玦焰依舊懵懂,到底哪個才是夢境,哪個才是真實,為何他對花容有孕之事竟是如此陌生。

“相公,你醒了啊,你最喜歡的鹵香糕馬上就蒸好了,你快過來。”花容艱難的抬手朝了連玦焰擺了擺。

連玦焰此時不知該作何表情,心有餘悸的朝著花容走去,懷胎之事在他眼裏本是好事卻作何都開心不起來,他上前將她扶到一邊坐好,無端認真的凝視著她:“我,我怎麼了?”

花容雲裏霧裏:“相公,你是不是睡傻了,這清晨剛起就這般毫無精氣的模樣,昨日夜裏倒是聽到你嘴裏不知呢喃著什麼,相公,是否做了那可怕之夢?”

“或許吧。”連玦焰尷尬一笑:“對了,娘子,鹵香糕可好了?我好餓啊。”連玦焰一邊說著,一邊朝那蒸籠走去,隨手一掀,而後望去,整個人目瞪口呆。

蒸籠內並沒有什麼鹵香糕,而是一個個排布整理的人頭,連玦烈,冷西夜,赫連潯,裳冽宸,墨淺笙還有姬雪顏,連玦焰頓時心跳加速,猛地將那蒸籠蓋緊緊的蓋好,晃頭閉目,直覺那依舊是剛才的夢境帶給他的困擾,他應是亂了心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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