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喃喃道:“難道說,錯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楊嬋看著明月,神色微異,很快便看出了明月的異常。
此時的明月已在走神,哪怕她的修為比楊嬋高出一個境界,但此時隻要楊嬋出手,明月必敗。
但楊嬋沒有出手。
明月給楊嬋的感覺與陰女教其他人給楊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能夠從明月身上感受到善意,這讓她有些不習慣,卻也讓她有些莫名的珍惜。
“莫非我修行多年,隻專一法,反而是將清女望月訣修錯了方向?”
似是捫心自問,又似是自我問詰,明月的元力產生了波動,境界出現了不穩之象。
楊嬋見此,凝聚道音,傳入明月心田。
“師姐,且看空中明月,月輝灑落人間,可曾區分森林山水?可曾辨明貧富善惡?又可曾區分多少大小?”
明月此時正自分神,功行正亂,楊嬋與她同功同源,那道音傳來,不由得使她隨著道音而應答。
“自然不曾,明月之輝落入人間,處處皆沾,並無區別。”
這麼說著,她身子顫了顫,嘴角溢出一口血來,訥訥道:“所以說,我走的路過於單一,修行不能圓滿。”
她的聲音淒淒,退了一步,又一步。
何雙正欲出言喝醒明月,卻被雲芷攔住,道:“她們二人比試尚未結束,外人均不可插手,尤其是你我二人。”
何雙看著明月此時模樣,痛心道:“你忍心看著文師姐留下的弟子修為盡毀嗎?”
雲芷神色微微動容了一下,可是卻沒再回話,但也沒有要相讓的意思。
陰婆婆盯著楊嬋,也沒有插手,隻是在審視著楊嬋。
場中的明月,隨著楊嬋的話語傳來,不斷地後退。
楊嬋又道:“月華處處皆沾,處處可又有別?”
“無別。”
“月光落在山中、海上,林裏,皆如是,師姐在山中、海上,或是林裏,可又有別?”
明月的腳步頓住了,她不再後退,雙目之中迷茫盡去,境界甫一穩固下來,周身月華散發一陣,盡皆內斂,竟然修為更進一步。
楊嬋和明月都已收起月輝,淡然相視。
明月又恢複了剛上場時的模樣,頹態盡掃,她眼中透著欣喜,道:“師妹,好手段,這一次,倒是我承你情了。”
楊嬋微微一笑,道:“師姐哪裏話,你剛開始指點了我,我也隻是禮尚往來。”
明月搖搖頭,道:“論及清女望月訣,你我方向有別,雖同源,實則異法,我對你的那點指點,可別變成了誤導,你還是不要理會我那番言語比較好。”
“他山之玉,亦可為鑒,若不是師姐,可能我也要對我的路產生懷疑,小妹很高興能夠在明月心大會與師姐相會。”
明月淡淡一笑,道:“師妹客氣了,這是你我二人的造化機緣,經此一會,你我的路再無阻礙,可再進一步了,隻是但凡比試,便有勝負,我比你高出一個境界,以實力論輸贏實為不公,但以對功法了悟程度相比,這一次是我輸了。”
“師姐……”
明月搖搖頭,隻對楊嬋回以一笑,而後便下了場。
陰婆婆的眼角微漾笑意,雲芷雖暗有不滿,但見明月無事,與何雙一樣,都暗暗略鬆了一口氣,對於那位文師姐,她似乎也有些舊情。
沒有人知道,在那看台上,一頭白發的陳鷹正緊緊盯著楊嬋,幾度握緊手中劍,尋思了不知道多少拔劍的手段,但都總是隱而不發。
那複雜眼眸中閃過的萬千思緒無人能看透,但隻其中掠過的殺意,幾度鎖定了楊嬋。
“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