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歡倒也不和他計較,親自步下城樓,來到定西侯麵前。
“侯爺思慮周全,本宮感激不盡!”
她接過定西侯手裏的瓷瓶,撥開瓶塞,不由分說的把其中的毒汁悉數倒進了酒壺裏,動作利落,沒有一絲含糊。
定西侯曾經戰場喋血,見過不少視生死若無物的人,但如溫浮歡這般麵不改色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而且近距離之下,這個女子玉立於馬前,一襲素衣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傲然竟有睥睨天下的威勢。
她麵容清絕,眼神淒豔,愈發美的不可方物。
定西侯禁不住有些於心不忍,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竟是她害死了他唯一的妹妹和外甥。
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溫浮歡當著定西侯的麵倒上酒,端起酒杯,目光決絕的環視眾人,最終落回到定西侯身上。
“還請侯爺記住,本宮雖身死但心未滅,若侯爺罔顧毒誓也要食言,本宮就算化作厲鬼,亦不會放過你們雲滇潘家!”
她字句鏗鏘,擲地有聲,說罷仰頭將杯中毒酒一飲而盡。
銀杯落地,風華絕代的女子亦委頓馬前,宛若一朵從天際飄零的花朵,終難躲過零落成泥碾作塵的命運!
……
溫浮歡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
夢裏的她走在一條望不到盡頭的路上,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似是泅開的潮水,叫囂著想要把她湮沒。
她加快了步伐,漸漸看到前方出現光亮。
麵前出現了一座長長的石橋,橋墩上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獅子,獅口中銜著一條紅色的絲絛,墜下一個紅彤彤的泛著幽光的燈籠。
橋上有許多人。
他們全都在朝著一個方向走,動作緩慢,麵容呆滯,仿佛失了靈魂一般。
溫浮歡轉頭四望,看到從橋洞裏穿過的如一條銀色絲帶般光滑而平靜的河水,河畔兩岸生長著極其美豔而妖嬈的花。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花沒有葉子,隻有火紅色的花瓣,像是浸潤了鮮血般張揚而炙烈。
她驀然想起這些花的名字——彼岸花!
它們是生長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所以……
溫浮歡倏然抬起頭,隻見前方黑暗的半空中懸著一塊破舊的匾額,上麵字跡模糊的刻著三個字——奈何橋!
她渾身陡然一顫,驀地睜開了雙眼。
入目是四麵光滑的石壁,壁上嵌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把偌大的石室照得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溫浮歡則躺在石室中央的冰床上,從身下氤氳開來的寒氣讓她生生打了個冷戰。
她疑惑的皺起眉頭。
她分明記得自己服了劇毒孔雀膽,此時就算不被拋屍亂葬崗,也應該有個棺材斂葬一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又是什麼地方呢?
“醒了?”清冽而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溫浮歡這才注意到石室中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心底不禁生出幾分戒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