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來隻覺得,皇上身為一國之君,固然不乏天子的威嚴,但在床笫之間溫存的時候,他還是如尋常男子般纏綿繾綣,極是溫柔,讓她的心潮跌宕起伏。
她便以為皇上待她是與眾不同的。
如今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天子之怒,沒有想象中的伏屍百萬、血流成河,隻有那冷得徹骨的眼神,讓姚采涵瞬間便跌入了數九寒天、冰湖穀底。
她不由的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皇上息怒,臣妾知錯了!皇上息怒!”
“既然知道錯了,便回自己宮邸,閉門思過去吧!”
皇上說罷便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待皇上走遠後,姚采涵才在穗兒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她環視四周,覺得旁人看向她的眼神都無不充滿了幸災樂禍,忍不住怒從心起,沉聲吼道:“滾!都給本宮滾!”
其他宮人們互看了一眼,紛紛離開了。
姚采涵憤恨的瞥了溫浮歡一眼,想到皇上方才的話,到底忍住了,憤憤然的向來時的路走去。
梓舒是同皇上一起來的,但是沒有和皇上一起離開。
此時,她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溫浮歡,同她一起回了醇央宮。
兩人一路無話。
剛回到房間,才坐下來,便有仕官前來敲門,送上了從太醫署拿來的金瘡藥,說是給溫浮歡的。
梓舒接過後道了謝。
“……但凡常在皇上身邊侍候的女子,嬪妃也好,宮婢也罷,總難免會受些委屈,你別放在心上!”她一麵給溫浮歡塗藥,一麵神情平靜的道。
看得出來,類似的事情,梓舒怕是經曆過不下幾十次了。
溫浮歡抬眼望向她,想從她眼角眉梢看出些許不甘和氣憤來,但是沒有,梓舒的神情淡的如一汪死水,蕩不起絲毫漣漪。
她認真而專注的包紮著傷口,動作溫柔而細致。
溫浮歡倏然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問道:“方才是梓舒姐姐喚了皇上來的吧?”
如果不是皇上及時出現,她固然也不會吃什麼大虧,但終究難免和姚采涵主仆糾纏一番,平白的惹一些閑言碎語上身。
而這幾日在皇上身邊侍候,她分明記得,皇上這時候一貫都會召見大臣、批閱奏折,尋常不會踏出醇央宮的。
梓舒沒有直接回答溫浮歡的問題,而是道:“我哪裏有本事喚得動皇上?不過是皇上偶然問起你,我便如實作答罷了!”
“如實作答?”
“……你不是天還未亮便去禦花園采集晨露了嗎?如今太陽都升到半空了還未回來,我便猜想你多半是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
“謝謝你!”溫浮歡由衷的道。
梓舒完全沒有必要那麼說的,而如果她換了另外的回答,結果可能會大相徑庭。
身為禦前宮婢,她不可能不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會給自己乃至旁人帶來什麼樣不同的結果。
可她偏偏那麼說了,一句看似無心的言語,卻幫了溫浮歡的大忙。
梓舒坦然接受了她的道謝,凝眸微笑道:“大家都是醇央宮的人,自然應該互幫互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