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王的目光依舊落在棋盤上,甚至不曾抬一下眼皮,隻輕輕搖頭道:“……還是這般倔強!你且好生將養吧!人醒了,這條命也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來了!”
“歡兒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溫浮歡虛弱道。
“不忙謝……”
閔王拈起一顆白子在手裏把玩,“你功夫不弱,縱然沒有護衛在身旁,也不至於一招便被人傷了要害。”
他這才抬眼睨著她,問道:“尹舟自問都辦不到,究竟是什麼樣的高手,能夠傷你至此?”
聽到閔王這麼說,溫浮歡臉上現出赧然的神色。
嗬,溫書遠算得了什麼高手?
他甚至不及她的武功高強!
可就是這樣一個身手遠不如她的人,卻輕而易舉的傷了她,甚至差點要了她的命!
歸根究底,是她太輕信他了,相信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大哥,相信他是她血濃於水的至親!
到頭來,這個她那麼相信的人,居然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刀!
那一刀刺在她的胸口,傷的又何止是她的人,還有她捧出去的赤誠的心!
溫浮歡尋常不輕易流淚的,可是這次……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滲進了鬢邊細密的青絲裏,漸漸尋不到了。
見她不肯說,閔王並不追問,繼續神情專注的下棋。
暖閣裏安靜了下來,靜得可以聽見炭火在熏籠裏發出的燃燒聲,也能聽見屋外鳥雀飛去,樹枝震動時,簌簌的落雪聲。
“其實嚴格來說,本王也不曉得那人算不算是高手……”
閔王幽幽啟唇,眉頭淺淺皺起,神情充滿了難以言說的不解:“據替你診治的太醫說,這個傷口刺得極是精準,再向左偏一分,便是大羅神仙在世,怕也無力回天了!”
他抬起頭,透過窗子微開的縫隙,望向院中,紅梅開得正盛,同白雪相映成趣,儼然一幅極美的畫。
“若說那人真有心殺你,怎麼會偏巧就差這一分呢?可見他並無意取你性命!但若是如此,他又怎麼會刺傷你呢?本王著實費解!”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溫浮歡倏然明白過來,溫書遠最後那句逼不得已和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為殺了她道歉,而是為傷她道歉,因為從始至終,他都未曾動過取她性命的心思!
溫浮歡再次落下淚來,隻不過這次不是失望的眼淚,而是喜悅的眼淚。
無論那人是否是溫書遠,無論他是不是她的兄長,他都無愧於她喚他的那一聲“大哥”!
骨節分明的手遞了帕子過來,閔王細潤的聲音響起:“都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偏是要把眼淚哭幹了才罷休麼?太醫囑咐了,你的傷忌大悲大喜,忌過怒過憂!怎麼?才剛撿回一條命,便又不打算要了麼?”
溫浮歡接過帕子,攥在手心,平複了一下情緒,道:“請問王爺,歡兒昏迷了多久?”
“算得今日,已經有十六天了!”
“什麼?”
半個月!她竟然昏迷了半個月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