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生死不知,但隻要一想到他,溫浮歡就會覺得,自己並不是孤零零的行走在這險惡世間的一個人!
她還有哥哥!
夜色漸漸深了,柳兒出去後還未回來,百裏炎又不是多話的人,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幾乎能聽到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溫浮歡忽然有一種窒息般的憋悶。
她拿起搭在繡屏上的披風,淡淡的丟下了一句“我想一個人走走”,便不由分說的出了門。
秋意漸濃,寒夜微涼,倏然一陣風吹來,掀起她鬢邊烏黑的青絲,亦卷起玄色披風的下擺鼓脹、翻飛。
溫浮歡下巴微揚,雙眸定定的望著高懸在夜空中的圓月,怔怔的出神。
很快便是中秋佳節了,旁的人家都是月圓人團圓,唯獨她和雙親天人永隔,失而複得的兄長也難辨真假。
“睡不著麼?”
纖柔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溫浮歡回過頭,見是同樣裹了披風的薛夫人,鴉青色的披風下微微露出了些藕荷色的衣裙。
“姨母……”她垂眸輕喚。
薛夫人上前挽了她,細聲問道:“還在想白天的事情?”
溫浮歡點點頭,忙解釋道:“歡兒不是不相信姨母,歡兒很感激姨丈替歡兒尋到了兄長,也知道此番定花費了不少力氣,隻是、隻是……”
“隻是你還不能完全相信他就是遠兒,對吧?”
沒想到薛夫人竟看穿了她的心思,溫浮歡垂下眼,一聲輕歎自唇畔溢出。
對於她的懷疑,薛夫人不氣也不惱,隻是挽著她,沿著長長的曲折的回廊,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著。
“其實我同你姨丈又何嚐不曾懷疑過?以你的身份和你現如今做的事,怕是每一個蓄意接近你的人,都是別有用心的!在你的周圍,總是有我們不曾看到、不曾注意到的危機四伏……之所以認為他是真的遠兒,並把他帶到你麵前來,也是經過細致的斟酌、思量和嚴密的調查、監視的!”
“監視?”
“對!早在你前去扈陽行宮的時候,老爺便查到了這個化名沈遠的人,得知他一直在暗中找尋自己失蹤多年的妹妹,年齡、特征同你如出一轍!老爺害怕這是有人蓄意設下的陷阱,便足足派人監視觀察了他數月,確定沒有可疑後,才讓你們相見的!”
溫浮歡知曉薛太師和薛夫人都待她極好,卻不曾想他們竟能做到這種地步,心裏忍不住感慨萬分。
“是歡兒的錯,歡兒不該懷疑姨母和姨丈的判斷。”她由衷的道。
薛夫人搖了搖頭,輕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的道:“或許是你多年來一個人的生活,已經習慣了這種獨來獨往的日子,又或許如今呈現在你麵前的遠兒,遠非你所想象的模樣!”
她目光慈愛的望著溫浮歡,言之鑿鑿的說:“他沒有滔天的權勢,沒有富可敵國的錢糧,甚至沒有技壓群雄的武藝……他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於你的複仇大業,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但就算是這樣,或者正因為是這樣,他才最有可能是真正的溫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