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到底還是個孩子!”
一聲輕笑自公孫蕪唇畔溢出,卻像是隆冬時分的冷水兜頭澆下,熄滅了溫浮歡心底剛剛燃起的火焰。
她不動聲色的脫開公孫蕪的懷抱,假裝走去窗前查看周圍的情況,實則趁機斂去了眉眼間的落寞之色。
待溫浮歡重新轉過身來,清麗秀致的臉龐上已經隻餘雲淡風輕。
“師父,歡兒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問問師父。”
“哦?說來聽聽。”
“歡兒不知道,現在我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如果是對的,為什麼不管是姨母還是秦琅,都讓我停手?如果是錯的……我是不是還要繼續堅持下去?”
有些時候,溫浮歡會有些迷茫無措,不知道自己一意孤行的報仇,是不是應該去做的事情,尤其是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勸誡她、阻止她,讓她最初那麼堅定的心,偶爾也會產生動搖。
所以,她想聽一聽公孫蕪的想法。
她一直覺得,她的師父是擁有大智慧的人,他的意見一定與眾不同。
公孫蕪聞言凝著她,似乎看出了她表情裏的認真和堅持,淡聲道:“其實,這世間很多事情,黑與白,是與非都不是絕對的,所以很多時候,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所堅持的事情是對還是錯的時候,就不要問對錯!”
溫浮歡眉頭微皺:“不問對錯?那問什麼?”
“問心!”
公孫蕪走近她,拿起她的右手,放在她的心口。
“閉上眼睛。”他命令道。
溫浮歡照做了。
“什麼都別想,隻問自己,為父母家人報仇雪恨——你究竟要不要做這件事!”
公孫蕪的聲音渾厚而沙啞,仿佛帶了某種蠱惑般,幽幽的飄蕩在溫浮歡心間,在她的胸腔裏激蕩出驚濤駭浪。
她驀地睜開雙眼,眼中冷芒乍現。
“要!我要報仇!我要讓害死溫家的凶手血債血償!”溫浮歡無比堅定的說。
“如此,不就清楚了?”
公孫蕪放開她的手,轉身向門口走去。
“師父!”溫浮歡喚住他。
“還有何事?”公孫蕪背對著她問。
“……我想讓神見淵幫我一個忙!”溫浮歡垂著頭,語氣猶豫的道。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公孫蕪的回答,溫浮歡還以為他不會答應了,卻聽見他幽幽的道:“神見淵如今歸你掌管,你有什麼事情,隻管吩咐他們便是,不用知會我!”
“是,師父!師父慢走!”
溫浮歡躬身拜謝,起身時,麵前已經沒有了公孫蕪的蹤影,隻餘門外朗月清風,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否真的來過。
“師父……”
她低聲喃喃了一句,過去關上了房門,而後背靠著雕花的木門緩緩滑下,眼神裏有極少出現的哀傷。
不過那些哀傷轉瞬即逝,溫浮歡很快又變成了冷靜沉斂的模樣。
她喚來百裏炎,吩咐他連夜趕去神見淵,傳達自己下發的任務指示。
明日便是孫仲顯的死期,也是她履行承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