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歡最終還是和秦琅不歡而散。
男子打馬而去的背影像極了一隻憤怒的小獸,眼睛通紅,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以掩蓋自己不為人知的受傷和黯然。
“少爺……”柳兒走上前來,看著漸漸遠去的秦琅,聲音極低的輕喚。
溫浮歡斂去了神情,衝她淡淡一笑,抬腳向馬車走去。
她何嚐不明白秦琅的關心,可是這麼些年,她已經把自己活成了一隻刺蝟,那一身尖利的刺是她的鎧甲,會刺傷敵人,也會刺傷試圖關心愛護她的人!
馬車吱呀前行,溫浮歡掀開車簾,出神的望著深夜的街道,空曠的街上行人稀少,昏黃的燭光從兩旁房屋的窗子裏透出來,有淡淡的溫暖的味道。
溫浮歡先讓馬車把孫靜煙送了回去。
孫家被抄了以後,孫靜煙和祖母、母親一起住在一個破落的小院子裏,靠著孫夫人昔日的一些嫁妝勉強度日,過的十分清貧。
溫落婷在孫家被抄家後沒多久,便沒了蹤影,大抵是回了羅家,或者去了其他的什麼地方。
“你說得對,我以前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不曉得生活的艱辛,也不明白父親貪汙了這許多的錢,對於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太不易!”孫靜煙站在小院門口,有所感發的說。
“如果可以,誰也不想以這種方式,來讓你明白這些!”溫浮歡輕歎息了一聲,望著孫靜煙道:“進去吧!”
“嗯,謝謝你,沈公子!”
目送孫靜煙進了小院,溫浮歡才重新坐上馬車回太師府。
她沒有走前門,而是讓車夫把馬車停在了後門,自己和柳兒先後下了車,悄悄推開半掩的院門。
溫浮歡剛一進去,突然麵前一亮,竟是有人提著燈籠站在後門處,似是專門為了等她似的。
她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暗道莫不是薛太師和薛夫人知道了什麼?
就在溫浮歡犯嘀咕的時候,一道大喇喇的聲音傳來,語氣裏帶了戲謔和調侃:“你做什麼好事了?大半夜才回來不說,還鬼鬼祟祟的?”
溫浮歡一聽聲音,便知是薛莫景。
她緊繃的心緒頓時放鬆下來,揮手撥開了擋在麵前的燈籠,睨著黑漆漆的夜色中薛莫景雌雄莫辯的臉。
“大半夜的站在這裏嚇人,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了,不然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閑的嗎?”
“難道不是嗎?”
溫浮歡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抬腳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哎——”
薛莫景急忙提著燈籠追上去,不死心的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怎麼?隻許你薛三少夜不歸宿,就不許我晚回來了?”
溫浮歡側頭望著他,幽沉夜色中她的一雙眸子明亮璀璨,似是會發光一樣,直看得薛莫景心跳一滯。
薛莫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暗道:我滴個乖乖,這小表弟不僅生得像女子,連眼神都這麼勾人!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薛莫景猛地轉過頭,直直望著前方,說話也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