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歡快馬加鞭回到太師府的時候,薛莫景還沒有回來。
她把韁繩丟給看門的守衛,問清楚薛夫人此刻正在後苑的暖閣裏,便直奔暖閣而去。
這一路,溫浮歡都走得十分匆忙,連丫鬟小廝停下來向她行禮,她也隻是輕點了點頭,甚至不予理會。
她滿腦子裏都是公孫蕪說過的話,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種種想法。
她需要有一個人,來證實或者否認她的猜測和推衍。
那個人隻能是薛夫人了!
溫浮歡本來走得極快,可等到真的來到了暖閣門外,她卻不由的放緩了腳步,並且由丫鬟通稟並得到允許後,才掀開厚重的錦簾,緩步走了進去。
融融的暖意撲麵而來,夾雜著鎏金銅爐裏清淡的熏香,亦或還有梅花茶清冽的香味……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別樣怡人。
薛夫人隻穿了一身木蘭青雙繡緞裳,斜斜倚靠在雕花的花梨木貴妃榻上,發髻鬆散,雙眸半睜半闔,神情極是慵懶。
聽到腳步聲漸近,她睜開雙眼,笑睇著溫浮歡。
“今兒個怎麼回來得這般早?景兒呢?沒和你一起回來嗎?”她坐起身,斟了一杯茶,遞到溫浮歡麵前。
溫浮歡忽然不著急了。
她端起小小的白瓷茶杯,先是湊到鼻端,輕嗅了一下梅花的茶香,然後才淺啜了一口,細細品咂。
她眯起眼睛,一臉享受的樣子,還是像極了在冬日的牆根下曬太陽的貓咪,慵懶卻也不乏優雅。
“這是今早新摘的梅花瓣,泡茶做點心,都是極好的!”薛夫人柔聲道。
溫浮歡笑了笑,抬眼道:“薛三少今天沒和我一起,他去了鳶雲坊,讓我自己去茶舍聽曲兒或者聽說書的,我覺得無趣,便早些回來了!路上正好聽到丫鬟們說,姨母在暖閣裏,便過來瞧瞧!”
私底下時,溫浮歡還是照樣喚薛夫人姨母的。
“這個景兒,還是沒長記性!前幾日那頓板子,看來是白挨了!”薛夫人無奈道。
溫浮歡目不轉睛的望著薛夫人,幽幽道:“這也不能怪三少爺,他看著是個閑散慣了的性子,哪裏能一直陪著我呢?或早或晚,總是要膩煩的!”
似是聽出了她的話裏有話,薛夫人抬眼看了過來,正好對上她那雙沉靜如幽湖的眸子,不覺心底一震。
薛夫人知道,溫浮歡到底是看出來了,他們的別有用心。
她複又垂了眸,沒有言語。
溫浮歡也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而是轉移話題問道:“我初來帝京那日,公然行刺姨母的殺手,可抓到了?”
薛夫人眼神微閃,若無其事的道:“不曾,他們狡猾得緊,隻怕沒那麼容易抓到!”
“姨母這麼說,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
溫浮歡敏銳的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重點。
薛夫人倒茶的手一抖,茶水便濺出茶杯,灑在了花梨木的矮桌上,使得她一陣手忙腳亂。
她抬手揮退了前來打掃的丫鬟,抬眼看向溫浮歡,後者神情淡然,眼神平靜,好似剛剛隻是問了一個極普通的問題,而非有意探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