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是尖銳的痛,然後有些麻木。
這糊的紅意覆上我的眼睛,那人還要上前,我仍能看到紅紅的槿色抱著他的腳哭叫著:“你們快來啊。”
黑乎乎的,沒有風的嗷叫聲,沒有冷雪的聲音。
隻消一個人,足以將我們全部覆滅。
莫離,我是不是要見到你了。
人身上的要害,多在頭上,心髒。
孩子,是不是我們終究沒有修夠緣份。
即使我選對了離開,我還是無法再保全你,我還是逃不開這步步的殺機呢?
李棲墨,你別難過。
痛疼讓我有了意識,痛得讓我想罵人。
奶奶個熊的,腦子要裂開了。
“別動。”溫軟的聲音像是春風一樣,溫熱的手壓住我的手。
眼前蒙蒙白的一層,弄得我很不舒服。
“天愛,別動,渴了是不是?”
是啊,真的是渴得不得了,喉間生痛著像一團火一般燒著。
水隻是沾沾我的唇,不讓我喝,我伸手想要去抓杯子自已喝個痛快。
李棲墨沙啞地說:“天愛,別動。”
“渴。”瞧這聲音,破鑼一樣,難聽到了極點。
“現在不能喝得太多,先潤潤唇,會兒再喝水。”他擱下了杯子,微微響的聲音。
然後回來,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輕輕地細吻著。
手背碰觸到他的下巴,胡子有些刺人。
我縮了一會:“痛。”
“痛著好,痛著,會說會叫會有感覺。”他低低地說:“朕最怕你一點聲音也沒有。”
一定是嚇著他了,我最不想這樣的,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對不起。”我沙沙地說著。
他就笑,笑得好感歎,手觸到他臉上一點點的溫熱。
墨,你在哭嗎?不要哭,你是如此的驕傲,你是如此的高高在上,不要哭,我也不想看到你的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流來著。
“是朕對不起你。”他沙沙地說:“不該,就這麼想著把你送走的,幸好你還活著。”
“你在哭。”
他沒有出聲,咬著我的手,細細地麻痛。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拿來水喂我喝下,喉間總算沒有那麼痛了,輕歎口氣,原來這就是活著,要承受很多的痛,可是也是願意的。
“墨,槿色呢?”
“她沒事兒了,身上刺中二刀,不是在要害,已經醒過來了,別擔心著朕一定會把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我眼睛不舒服,一會之後他讓禦醫給我拆掉紗布,終於能看清楚他,原來是晚上,燭火卻照得亮晃晃的。
閃爍和好久,迷霧慢慢地散開,逐漸逐漸地看清楚。
墨為什麼疲憊成這樣,臉足足瘦了一圈,風采也不如從前,青青的下巴有些髒亂,他是很愛幹淨的人。
他對著我笑,笑得極盡溫柔:“天愛,你的頭發,不得不剪掉一些。”
“沒關係。”我輕聲地說。
真是難得,難得我們還可以這麼心平氣靜,可是這麼融合地在一起說說話,不吵架,不鬥氣。
看得出來他還是愛我的,我也愛他的,可是為什麼我們會越走越遠,到了今天無法再回頭的地步。
當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嗎?
墨,你疲憊了,我讓你頭痛了吧。
如果我們一直相愛,可以不相處,那麼我們彼此之間留下的,一定是一種很快樂的回憶。
你給予的樂與痛,我都記著。
“該上藥了。”他說。
然後親手去宮女那兒取來藥,很輕很輕地在我頭上上著,血水流出來,那味道不好聞,我咬牙,不讓痛溢出唇口。
“乖,要是痛的話,就叫出來。
“不是很痛。”我輕聲地說。
給我上完藥,我已經痛得冷汗涔涔而出,他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濕巾子,給我輕輕地拭幹淨臉,手指也是一根一根地擦個幹淨。
這樣的溫柔,讓我想哭啊。
“墨,我喜歡看到你幹淨的樣子。”
他笑笑:“你等一會。”
站起身來我發現他似乎是高了很多,應不是高,而是清減了不少。
等了好一會兒他進來,臉上幹淨了好多,頭發也整理好,隻是那臉不管雙眼怎麼努力興奮著,還是掩不住的疲累。
“墨,你睡一會。”
“朕不累,朕就這樣守著你就好。”
“你睡一會,你要是不睡,我就哭給你看。”
他失然地笑:“跟朕凶起來了,你膽子開始撒野起來了是不是?”
“睡是不睡?”
“睡。”他說:“隻要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眼裏隱隱的期待。
墨,你想讓我說什麼,可是再做皇後,我們再走一次以前的路,那麼心底裏的美好情份,還有多少可以重來,可以破壞。
墨,你得立上官為皇後。
他伏在我的身邊睡,本是想應付一下我的,可惜也真是太疲累了,趴著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望著那燦爛的燭火,無奈地歎息著。
幸得我還能見到他,若不然他會怎麼傷心來著。
我寧願看到你暴怒,也不要讓你傷心,最受不了你的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