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也來了。
讓人傳了口信給我,我跑過去一看,還真真是他。
沒怎麼變,就是眉宇中,多了更多的剛毅。
瞧著就是笑,傻乎乎地笑著。
他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朝我走過來:“傻丫頭,你笑什麼?”
“嗬嗬,我想這真的是像做夢一樣,這一番南下,看到你,還看到了襄王,在宮裏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在這兒就什麼也不怕了。”
他輕歎,笑如清風,然後與我一塊兒走著,輕描淡寫地問:“在宮裏,過得好麼?”
“說實在的,不太好。”
“你著實不該來這兒的,亂,而且很危險。”他說。
“沒關係,不是有皇上在嗎?”
他笑而不語,我抬頭看著他的側臉,看著像莫離,可是現在,不太像了,莫離是溫雅如蘭的,現在的李檀有些看不清了。
“天愛,我娘去了。”他忽然說。
我一怔:“不會吧。”
“這事有什麼好騙你的呢,我娘走得急,但也沒有受什麼苦痛相纏。”
“別難過。”我輕聲地說。
其實想拍拍他的肩頭,但是伸出手,看到他穿的是鎧甲,又不好意思拍下去,訕訕然地收了回來。
這山坡往下,有一條河,奇異的是河水並不深。再對麵,就是挺高的山了,居說過了這高山,就是南蠻地帶。
他回頭衝我一笑:“莫天愛,你也隻能安慰這些,除了這些,還能指望你說些什麼呢?天愛,向莫離有沒有回來過?”
我望著那河水,心裏泛酸:“回來了,可是又走了,李檀我娘也離開了,我好難過。”
咬咬唇,想著娘還真的哭了出來,從來也不知道自已的淚水,原來可以來得這麼快。
他拍拍我的背:“傻丫頭,別哭,我聽說你在宮裏受了不少的罪,天愛,你還能撐得下去嗎?”
“撐著呢。”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什麼事兒他們都知道。
現在又和他和好了呢,他問,我更說撐著就好了。
他輕聲地說:“天愛,你有沒有想過要逃?”
“逃?”我微微地提高聲音。
“是的,如今京城也沒有什麼你能牽絆的了,現在在這裏,你可以逃,逃得遠遠的,他不會找到你的,縱使找到,局時也隻怕空有心而力不足。天愛,你認真想想我的話,別一輩子在宮裏,我在那兒受過不少的委屈,忍了這麼多年,終於是活著出來了。”
“嗬,倒是啊,現在是變得很不同了。”
他舉起手臂讓我看:“結實不,要強大自已,才能保護自已想要保護的人,隻有強者,才可以和自已喜歡的人在一起。”
“西南那邊沒有漂亮的女子啊,看到你還不看到香餑餑一樣跑過去,就連襄王也有人喜歡呢。”
他笑笑:“沒有,我不喜歡西南的女子。一個也看不進去。”
我吐吐舌頭:“你不要要求太高了,小心把君小喬許配給你。”
他笑,一手伸過來,又是揉亂我的發,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一樣,我是如此的信任他。
便跟他說:“君小喬的姐姐你知道不。”
“知道。”
“咦,不會吧,你居然知道,她說她喜歡襄王來著呢,可是襄王卻拒絕了和她結親的事。”
李檀挑起好看的眉毛:“你也相信?”
“我那時也在場呢,我還踢襄王,但是他就是當著太後的麵拒絕。”
“我說你也相信君如玉啊,一個完美的人,這樣的人,才是你最想不到的,心藏得深了去。”
“嗬嗬,現在我也不相信了。”
我相信李檀說的,他看人向來很準的。
“天愛,也罷,宮裏那些人那些事,你別放在心上,你就像燕子,要飛在這天空裏,困在籠子裏你就不是你了,我倒是支持你逃出來的。”
我歎息,低下頭看著河水:“你這話要是讓他聽到了,還不把你治死,反而我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逃,這些時候倒真的是好機會,可是我不想逃。
那次是我自已走回去的,想著回去看看莫離,但是現在沒有了莫離,我也不想逃了,如是我離開了,我想他了怎麼辦?他把我嬌養著,我已經成習慣了。
從籠中放出來的小鳥,雖然不喜歡籠,但是卻喜歡相依的溫暖。
一會兒有人來叫李檀,他笑笑:“我的話,你好好考慮,有什麼事你來找我,天愛,別把我當外人,知道嗎?”
我點點頭,笑著送他離開。
蹲下去撿了樹枝在地上劃著字,鬆軟的泥塊一挖,還有些水透出來呢,可是這河水居然不高,我想上遊一定有問題的。
不逃了,真要逃,在這千山萬水中,他未必是能找到,可是我有些不舍他的溫暖,他的寵愛。
他雖然傷我如此,而女人的心思,卻又是特別的細膩的,會想著他往時對我好,對我的寵。
可以說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無所謂,現在他對我好,我就不想離開他。
丟開樹枝拍拍衣袖加夽,這山上有些矮樹開著開,粉粉的可好看了,可是有個很俗的名字,叫金桃娘,居說花落之後不消多久就能長出黑黑圓圓的東西來,軟乎乎的都是籽,吃多了就拉不出。
折了幾枝回去,李棲墨今兒個中午倒是早,午膳擺著就等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