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止魅落空的手僵了僵,而後她再次笑起,提了提唐歡歡身上的被子,“歡兒長大了,自然是不用娘時時刻刻看著,但是你的身子娘真的放心不下,娘知道你需要休息,娘不說話了,你好好睡,我就坐在這邊,你需要什麼盡管開口。”
唐歡歡閉了閉眼,心底的不耐煩逐漸的變成了一種無奈,若是換做別人,她一定會說‘我需要你趕緊離開’,可是麵對喬止魅,她卻說不出這樣的話。
這幾天來,她看得出喬止魅是真的關心自己,她入口的每一樣東西她都會小心試過,她的每一次歎息她都會隱隱皺眉,可是,既然她是一個這般疼愛女兒的娘親,又為什麼會假死這麼多年都杳無音訊。
心中種種疑惑被她強壓而下,她不想問,因為有些話一旦問出口,那就代表她真的想要承認他們了。
第二天開始,君孟朗每日都會抽出兩個時辰來幫她打通經脈,唐歡歡知道這每日的兩個時辰對君孟朗來說消耗有多大,她也知道這樣的消耗若是換做常人,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可既然他願意做,她也不去說什麼,反正她說什麼都沒用,又何必浪費這口舌。
一轉眼,四天過去了,唐歡歡的身子雖沒有完全好轉,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樣毫無力氣。
看著喬止魅正在為君孟朗拭汗,唐歡歡不禁垂了垂眸子,“辛苦了。”
這麼多天,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說這樣的話,聞言,喬止魅和君孟朗兩人皆是一愣,而後喬止魅失笑一聲,戳了戳君孟朗的胳膊,“發生麼愣,女兒跟你說話呢。”
“哦,不辛苦。”君孟朗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疲憊的麵上隱約透露著一股喜悅。
見他二人這般,唐歡歡不禁歎了口氣,起身欲走,卻聞喬止魅突然開口,“歡兒與我們一同吃午飯吧。”
看著喬止魅滿懷期待的目光,唐歡歡卻怎麼都說不出那個‘好’字,她撇開眼,淡淡道:“還是算了,我回房吃。”
喬止魅臉上的失望不用看唐歡歡都能想象的到,她轉身走到門前,腳步卻再次停住,“我已經在這住了很久,我想離開。”
喬止魅聞言一驚,趕緊起身將她拉過,“這怎麼能行,你的身子都已經這般了,倘若不好生調理,日後定是會出岔子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雖然不堪,但也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既然你們是百曉,那你們也應該知道我還有一對兒女,我做不到像某些人一樣放下自己的孩子而不顧,所以我必須離開。”
聽著這話,喬止魅拉著她的手不由的一抖,“你在怪我們,或許可以說你在恨我們,我們知道,將你扔下這麼多年是我們的不對,可是求你聽聽我們的解釋。”
唐歡歡冷冷的抽回手,“不用解釋,其實我應該好好謝謝你們,若不是你們扔下了那從小癡傻的女兒,又豈會有現在的我,莊主,夫人,你們大可以像以前一樣,根本不用理我,是死是活這都是命,即便他日我真的死了,這也跟你們沒有關係。”
沒錯,她真的要好好謝他們,倘若不是因為以前的唐歡歡死了,她又怎會有機會重活一世,說起來,她的這條命還真的算得上是他們給的。
“歡兒……”
喬止魅剛要開口,唐歡歡卻沒有再給她這個機會,她轉身看向君孟朗,“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跟唐宏之間有什麼牽扯不清的事,但是最起碼把我養大的人是他,他再不濟,對我也還是有養育之恩,而你們在我看來,不過是想要白撿個現成女兒的人,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倘若你們真的是我的爹娘,那麼哥哥是誰的孩子,你們之間到底是情深義重,還是某些無恥的背叛。”
君孟朗自認沒有辯解的權利,而唐歡歡的話也讓她無法反駁,他知道這件事對唐歡歡來說是多大的衝擊,她能在這麼多天之後仍是保持冷靜,這已經是很難得了,他不想埋怨她不認自己,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種下的因,所以才會結出這樣的果。
一旁,喬止魅哽聲開口,“辛兒,也是我們的孩子,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孩子。”
聞言,唐歡歡呼吸一凝,淺淡的紫眸中終於露出一抹驚色,不時,她冷笑一聲道:“嗬,這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唐宏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聽著她這不屑的嘲諷,喬止魅不由的擰了擰眉,“其實,他一直都知道。”
冷嘲的笑容逐漸在唐歡歡的臉上消散,她點了點頭,似乎在一瞬間想通了很多事情,“這麼多年我一直恨唐宏的寡意,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挺重情重義的,娶回來的掛名妻與別的男人生下的野種,他沒有掐死,而且還將他們養了這麼多年,這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之前還想過不管他的死活,不過現在看來,我倒是有義務去就他一命了。”
看著唐歡歡決然而去,喬止魅開不及開口在做解釋,見她淚眼婆娑,君孟朗起身輕輕擁了擁她,“沒事的,她隻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慢慢來,會好的。”
接連幾天,唐歡歡沒有在出現,喬止魅和君孟朗知道她是故意躲著他們,所以他們也並沒有強求。
天已出春,映著明朗的陽光,已經不再那般的寒冷,荷塘邊,唐歡歡就地而坐,看著那未化的積雪靜靜發呆。
一旁伺候的侍女已經勸了不下數次,她這般身嬌體弱,卻坐在這冷冰冰的地上,若是凍壞了,他們可怎麼跟莊主和夫人交代,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唐歡歡仍是一動不動,仿若什麼都沒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