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柳街,書道北巷。”
梅蘭想了想,而後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激動道:“真是巧了,我真的知道那個地方,那條巷道口有個林家,好像是什麼幾品小官的家,不過聽聞他家有個京城第一才女,我進京那段時間,本是想去會會那才女,隻是沒得上機會,不過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聞言,林文茵不解的看著他,正想說什麼,就見梅蘭惋惜的搖了搖頭,繼續道:“哎,真是白瞎了那姣好的人兒,就這樣被活活燒死了,早知如此我就先一步將人截出來了,說不定她會因為我救了她一命而以身相許呢!”
咚的一聲,梅蘭轉頭隨著聲音看去,見林文茵手中的藥瓶滾落在腳邊,他趕緊將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捧著,生怕有一丁點的閃失。
“我的天啊,你想什麼呢?剛剛還拿它當寶,這會兒就敢往地上摔,若真摔壞了,我的心也要跟著碎了。”
“你,你說什麼?誰被燒死了?”林文茵愣怔著有些回不過神,她明明好好的坐在這,為什麼他會說她被燒死了?
梅蘭仔細的檢查著手中的藥瓶,喃喃的說:“都死了,全都死了,林家上下無一活口。”
驀地,林文茵突然抓向梅蘭的胳膊,一個不穩,手中的藥瓶險些又甩出去,梅蘭臉色一變,正準備惱她一頓,卻見她眼中再次泛淚,驚愕之下,口中的話也說不出了。
“你說什麼,你說林家失火燒死了所有人,沒有一個活口?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爹娘沒死,他們一定還活著,他們不會扔下我,他們不會的!”
話落,林文茵蹭的起身,梅蘭沒來得及反應,那人已經跑出了門外。
錯愕之下他趕緊起身追去,一把將林文茵拽了回來,他壓低了聲音喝道:“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找我爹娘,他們不會死,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林文茵死命的掙紮,也不知她是打哪來的力氣,幾次都險些甩開了梅蘭的手,這夜深人靜的她這個吼法,就算是引不來狼,也惹來官兵了。
他捂著她的嘴將她拽會破廟,“你小點聲,這大晚上的,你就不怕青樓的人追來?”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爹娘,你走開。”
林文茵用力一掙,太過用力,掙開了梅蘭的同時腳下不穩,整個人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見此梅蘭一怔,正準備扶她,可是伸出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你爹娘?難道那林家就是……那你豈不是……天啊,你居然沒死?”終於反應到一切的梅蘭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林文茵,他剛剛還拿那死去的人打趣,這會兒那人卻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麵前了。
看著停止了哭鬧的林文茵,梅蘭在她麵前蹲了下來,“你沒事吧,我不知道那是你家,不然我肯定會婉轉一點告訴你的,那個,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別再憋壞了,你這樣可比你大聲嚷嚷還嚇人,喂,說話啊!”
林文茵一言不發,兩眼直愣愣的望著地麵,輕袖下的手緊緊的握著,指甲已深深的嵌進肉中。
都說禍不及家人,可是她卻連累家中二老慘死,她家中向來用火慎重,又豈會無故失火,即便是真的失火,也不會殃及整個林家,家中父母也非年邁之人,若是想要逃離根本就是輕而易舉,如今無一生還明顯就是有人刻意陷害,而這人是誰,那便是不言而喻。
許久,林文茵如失了魂魄般的開口,那仿若被奪了靈魂的聲音,沒有激動,沒有惱恨,甚至沒有任何情緒,“你剛剛說想讓林家才女以身相許,如今你若是還想要我,我沒什麼意見,隻不過我還是那一個要求,我要回京,我要去看我爹娘最後一眼。”
……
多年來,梅蘭一直獨來獨往,這還是他第一次與人同行,隻不過身邊有人和沒人好像也沒多大差別,一路走來,林文茵除了在破廟跟他說了最後一句話之外,一連兩天都沒有再開過口,好幾次他都差點忘了身邊還有她這麼個人。
突然,一聲馬鳴長嘶,梅蘭一拉韁繩,回頭看向停下來的林文茵,“怎麼了?”
鬥笠上的黑紗隨著冷風輕晃,半晌,林文茵摘下頭上的鬥笠,眼睛微微有些紅腫,“我改變主意了,我不進京了。”
聞言,梅蘭無語扶額,這眼看著就到了,她卻臨時改了主意,這才女還真是難伺候。
“你說真的?你真的不進京了?前麵就是城門了,我們若是現在掉頭,我可不會再帶你回來了,你要想好。”
林文茵點了點頭,看著遠方的城門半晌,“林家沒了,我爹娘也不在了,我沒臉見他們,身為子女,不但沒有盡到孝道,反而令他們二老喪命,我不配做他們的女兒,更不配去看他們最後一眼。”
忽的,梅蘭輕身一躍,從他的馬背上直接來到林文茵的身後,大手不安分的環住她的腰,低頭湊近她的耳畔邪惡一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你確定要跟我走?我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說不定哪天我將你玩膩了就會丟掉,絲毫不會對你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