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底凶光畢現,手中晃動的刀子,格外刺目:“陸太太,反正你今天也走不出這大峽穀了,我犯不著再瞞你。”
“你猜得沒錯。”
“陸嶼臻在老爺子手上。”
“從他出生第一天開始,就被陸先生交給了老爺子。”
顧南舒心神俱裂,瞳仁深處的傷痛再難掩飾:“你說什麼?!關阿琛什麼事?!”
嘴上雖然反駁著,可腦海裏清晰地印現出生產當晚的情形。
當時她看到了那個男人的皮鞋,和陸景琛的那雙別無二致。
純手工定製的,鞋底印的圖案都是她親手設計的……市麵上根本不可能找到第二雙!
“怎麼不關陸先生的事?不是他一手策劃,老爺子又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你身邊帶走陸嶼臻?”
男人又逼近了一步,“整件事,陸先生功不可沒!”
“你胡說!胡說!不關阿琛的事!不關他的事!”
顧南舒著了魔似的,四肢顫抖得厲害。
她捂著耳朵,不停地搖頭,想要驅散掉腦海裏那個陰暗的畫麵!
可她越是這樣,耳畔的嬰兒哭泣就愈發清晰!
那哭聲好像在一聲聲痛斥,痛斥她不配為人母!痛斥她自以為是地親信了陸景琛!
“這說起來,陸先生還真下得去手!”
“為了讓你相信,他竟然真的當著你的麵,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往水池裏麵丟!”
“才剛剛出生的嬰兒啊!連臍帶都還沒處理呢!嘖嘖!真不愧是老爺子的親孫子!”
“不過,拿自己的兒子當籌碼,換自己接老爺子的班,陸先生這筆買賣,不虧。”
男人句句紮心,每一句都正中顧南舒的要害。
他不再靠近,甚至已經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可眼前的女人早已失了神智,口中念念有詞,身體搖搖欲墜,好似隨時都會一頭載入那冰冷的溪水之中。
“不會!不會的!”
顧南舒喊得撕心裂肺,可這喊聲並不是為了跟對方爭個勝負,單純隻是想說服自己!
她要說服自己,陸景琛是愛她的!
比起金錢、權利,他更愛她,愛他們的結晶!
“不會的!他不會拿臻臻去換權勢!他不會!”
一雙眼睛瞪到赤紅,此刻的顧南舒離發瘋好像就隻剩下一步之遙了。
她的情緒太激動了,以至於不知道何時又碰到了膝蓋上的傷口,大塊的血肉被周遭的碎枝條撕扯到,大片大片的猩紅在她那本就布滿汙跡的裙擺上蔓延開來……
可是她並沒有感覺到痛。
此時此刻,她能感覺到的隻有無邊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失去知覺之前,她還在想,這一切都隻是幻覺吧?
真希望一覺醒來,她還躺在陸景琛的身邊,躺在蘇城一號的大床上。
真希望她從來就沒有來過南城,臻臻沒有丟過,嫣兒也沒有因此受過傷……
是的。
一定是幻覺。
心理醫生不是說過麼,她的心病了,病得很嚴重的。
她隻是因為病了,才產生了這些幻覺。
一定是這樣的。
顧南舒的唇邊泛起一絲慘笑。
像是釋然了似的。
她張開雙臂,仰頭徑直載入了身後湍急的水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