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提到兒子,林父耳朵一動,看著林若冬,“議論你弟弟做什麼?”
林若冬便小聲道,“再窮苦沒規矩的人家,也慣沒有女兒抱著被子就去了別人家做媳婦的。弟弟日後讀書,是要做官的,我聽私塾先生說,外頭做官的大人,最重規矩,也重名聲……”
周氏是個婦人,沒見過多少市麵,正要說話“幺兒還小,等他大了”沒說完就被林父打斷了。
村裏之前出過讀書人,也做了知縣。可因為不孝敬父母,被人告了,知縣也沒的當。做官的確實注重規矩名聲——他不管家裏頭事兒,也知道周氏不會對兩個女兒多好。
從前不在意,可如今在長女提到了。若是她就這樣嫁過去,難免別人會指點周氏後母惡毒,現在自然沒什麼,十多年後幺兒做了官,有人拿這事來說幺兒就不好了。想到這裏便瞪了眼周氏,小肚雞腸的女人,差點害了兒子
:“三媒六聘是尋常人的規矩,家裏再窮嫁妝之類的東西也要整頓好。”
周氏還要再說,林父已經從桌上起來,“一會兒你便去找孫家的。讓他們擬定日子,到時候三媒六聘,一樣也不能少。”
“可是聘禮我都收了——”
“先用你的嫁妝頂著。”左右都是自家的,林父自然覺得沒什麼。在沒說什麼的機會,林父已經走了。
“娘,你看著丫頭!”周氏回身便怒目看著林若冬,林若冬懶得聽她說話,連忙縮著身子,將碗筷收了起來,“祖母,我去洗碗。”
一旁孫氏看著小孫子,也不大耐煩,“不管那丫頭是什麼心思,咱們林家隻有著一個男丁,你若日後還指望他飛黃騰達,便不要在乎這點子蠅頭小利。”無論如何,如今孫子的前程在孫氏眼中才是最重要的。
林若冬帶著妹妹到了河邊,剛把碗筷放下,林小言便悄悄從袖裏取了個雞蛋,“今日家裏雞又多下了一個,待咱們攢起來賣了。”
如今離開家,少不得錢。林若冬看著妹妹亮晶晶的雙眼,便笑著將雞蛋收入袖中,杯水車薪也好,總不能壞了小丫頭的好心。
洗過碗,林若冬不想那麼早回去,便和林小言一起去了村裏的後山。
夏日後山上的野獸活的正旺,兩個姑娘自然不敢獨自進去。好在外頭也有金銀花之類的草藥,林若冬便指揮起小言拔草。
“姐姐,拔這麼些草幹什麼,家裏的豬今年初都賣了?”在林小言看來,撿草就這麼個用處了。
林若冬將草藥扔進背簍裏,沉甸甸,便好似背了沉甸甸的銅板,“家裏的豬,都是那女人和她兒子的。可這些東西,是咱們的。小言,想吃肉包子嗎?”靠山山倒,靠水水幹,靠家裏那個偏心到死的爹,怕沒幾年就被折磨死了。
可有了這些東西,她林若冬誰也不靠,也能活得好好的。
多年不沾肉腥氣,一提肉包子林小言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止不住的點頭,林若冬捧著背簍,“這就是以後的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