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言年歲小,容貌也沒長開。而林冬兒十四的年紀,模樣嫩,便使媒人介紹夫家,不拘好壞,隻要聘禮高就行。媒人趁手便說了村東的瘸子一家,三十好幾的人,年輕時做賭坊小廝,被人打斷了腿,如今也不正經。
每日在村裏頭的寡婦屋裏到處亂晃。林冬兒自然不想,可再怎麼哭周氏還是定了這婚事。
沒料到聘禮收了,林冬兒人剛過去就病昏了頭,這年頭村裏人都窮,這樣昏過去的大病基本就是沒救了。
那瘸子自然覺得晦氣,把林冬兒拉回來之後就要林家給個說法。周氏那聘禮是不想退的,她還想攢著給小兒子上私塾,一直跟瘸子一家撕扯著,又嫌林冬兒病了晦氣,便讓人拉著到了離家不遠的茅屋裏頭。
若不是這幾日林小言惦記她姐,每日偷偷來做飯,恐沒病死也都餓死了。
林若冬透過茅屋看著外頭,微微仰起身子,“小言,我打算離開李家村。”
林小言原本在收拾屋內散亂的柴火,聞言抬眼兒看她,有些慌亂,“姐姐,你要走?你走了我怎麼辦?還有爹和娘,你怎麼能走呢?”
林若冬歎了口氣,“自然是帶著你一起走。”那周氏不把姐兩當人看,如今她那幼子還在繈褓裏頭,等日後大了,如今賣給瘸子算是好的,說不準日後就成了妓院,“小言,外頭大著呢,好吃的東西多著,咱們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整日的在屋裏頭幹活,姐還能帶你去看戲,去聽曲兒。”
林小言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兒,自然目露向往,又搖了搖頭,“娘會罵的。”
“誰都不要說”,林若冬道,隻看著她,問她,“你跟不跟姐走?”
林小言年紀雖然小,事兒都懂了,也知道這家裏頭娘是後娘,隻有她跟她姐能互相扶持,點了點頭。林若冬笑了笑,瞧她頭發亂成一團,便替她梳理。林小言看著姐姐唇角的笑,心裏頭一動。
總覺得有些不一樣,以前她姐不愛說話,總垂著頭,脾氣還硬,在後娘那裏討不到好,有時還要她幫忙。就是有些不一樣——
“天殺了,我好好閨女兒去了你們劉家,染了一身的病回來,如今人都快沒了,我還沒讓你們賠我的女兒,你們竟好意思打上門來?!”
是周氏的大嗓門,遠遠兒的就飄來了這裏。林小言連忙扒開門縫看了一眼,頓時苦著臉回頭望著她姐,“是瘸子一家來了,姐姐,怎麼辦啊?”
如今那瘸子一家看著她姐姐好了,指不定打什麼心思,那瘸子家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林若冬自然也清楚,劉家在村中家境算好的,便是個瘸子也沒得娶不到媳婦。之前一房一房的娶,如今那媳婦都沒了,怎麼沒的不清楚,但總歸不是什麼好去處。林若冬想著,眸光微微一撇,便瞧著周氏將人領了過來:
“我那女兒如今進氣兒有呼氣兒沒了,你們好好還我一個活人,我便把聘禮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