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歐低眸看著她動個不停的唇,眼中明顯帶著一抹緬懷的味道,臉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冷意。
緬懷誰?
慕千初麼?
這麼多年過去,慕千初三個字依舊是橫在宮歐神經上的一根刺。
“小念?是小念嗎?”
一個疑惑的年邁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宮歐轉過頭,就見剛剛還呆在保安室裏的老人站在他們後麵,推著老花眼鏡一臉意外地望著他們。
時小念愣在那兒,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來,“何伯伯?”
“真的是小念啊。”何伯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地走過來,開心地上下打量著她,“知道你現在有大出息了,但突然看到真人還是有點不敢認啊,瞧現在出落得多水靈啊。”
當年離家的時候才十幾歲吧,再後來,時家一家都看不到了。
“何伯伯你打趣我。”時小念笑著說道,然後看向身旁一臉冷漠的宮歐,說道,“何伯伯,這是我老公宮歐;宮歐,這是何伯伯,好多年的鄰居了,沒想到他現在在這裏做保安。”
“什麼保安啊。”何伯笑得有些尷尬,“我這把年紀了尋個事做,也隻能看看大門。”
“這裏的治安不錯。”
宮歐冷冷地道。
何伯推推眼鏡,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了,“是啊是啊,這裏治安很好的,不過不是我的功勞……”
話沒說完,便被宮歐截了過去,“我知道,治安不好的話,憑你一個老頭子看大門整個小區的人都有危險了。”
“……”
何伯站在那裏,笑容和皺紋同時僵在臉上。
時小念詫異地看向宮歐,用手肘暗暗推了推他,怎麼說話呢,怎麼這麼不會聊天。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宮歐低眸一臉理直氣壯地看向她。
時小念一臉尷尬,她不知道宮歐提出要陪她來家鄉走走,又一路不爽的原因是什麼,她不理會他,訕笑著看向何伯,說道,“何伯伯,您身體還好嗎?何嬸的身體好嗎?”
“好啊,都好都好。”何伯也笑得十分尷尬,還是和時小念寒喧著,“你爸媽呢?聽說都去s市發展了,托你這個女兒的福肯定在享清福吧。”
“……”
養父、養母。
提起這兩個人,時小念的目光黯下來,如果說和養父母從來糾纏都還帶著一點親情的話,自從知道她是被養父母買回來,而掃她出家門時卻不告訴真相那一刻開始,她不止是灰心,更多是絕望。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回避著養父母的去向,也從來沒去找過。
她總是想著,如果養父母能早點告訴她,她早點找到親生父母的話,她能陪上他們久一點,再久一點。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結局。
“小念?小念?”
何伯站在她麵前揮了揮手,詫異地看向她。
宮歐也盯著她,時小念勉強笑了笑,“何伯伯,我就是順路過來看一看,不和你說了,我去家裏看看。”
“啊,好,去吧去吧。”
何伯點頭說道。
時小念擁著宮歐往裏邊走去,宮歐盯著她,時小念望著小區裏的風景,每一處都熟悉而陌生,這裏的樹印象中從來沒有那高,這裏的花坪以前沒有修得這麼好,這裏的地以前沒有這麼光滑。
再往裏走去,是一棟棟樓層後麵的幾處小別墅,那是時小念最有印象的。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個稱之為“家”的地方。
和其它幾幢翻新過的別墅比起來,這幢別墅顯得老舊不堪,牆麵的顏色都黃了,牆角長滿了野草,一看就是長年不住人的地方。
時小念將手慢慢從宮歐的臂彎中抽出來,一步步走向前。
大門已經生鏽了,一把大鎖虛掛在上麵。
對這大門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每一次放學回家,都能遠遠地看到慕千初站在門口,等她近了,慕千初又不急不緩地往裏走去,好像並非是在刻意等她。
“砰。”
時小念抬起手慢慢推開,推開記憶的大門,時光一下子穿越回去,湧來種種畫麵。
那個時候養母喜歡在那裏晾衣服,晾衣繩還懸掛在那裏。
時笛喜歡帶同學們來家裏玩,鬧騰得整個家歡樂,慕千初嫌吵,她就帶著慕千初出去走走。
可現在,養父、養母在哪呢?
時笛在哪裏呢?
慕千初,又是在哪裏?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回到這裏,可在這裏曾經生活過的人呢,都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