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大廳的廊柱前站著一道瘦高身影,潘向安並沒進接待室,而是倚著大理石柱吸煙,看見從電梯間走出來的莫桐,他的眼睛在陽光下閃過奇異的亮色。
"潘總,非常抱歉,前台不知道您的身份,讓您久等了。"莫桐麵帶歉色淺笑道。
潘向安唇邊勾著優雅淡笑:"是我不請自來,莫小姐肯賞光接見,我已十分榮幸,現在正巧是午休時間,不知莫小姐是否肯賞臉一起用個便飯?"
莫桐麵露難色:"潘總請吃飯,按說無論如何都要去的,隻是我手邊還有一份文檔需要馬上整理,下午開會還要用,中午恐怕走不開……"
潘向安麵上的淡笑不改,熄滅手中的煙蒂,丟進牆邊的垃圾箱內,這個微小的動作,讓莫桐微張了張長睫。
"莫桐,我就不跟你說那些虛偽客套的場麵話了,花店告訴我你不肯收我的花,就算你不解釋,我也知道是什麼原因,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代奇與薄總的合作關係,這種敏感的時候,我的這種行為的確讓你覺得很尷尬,所以,你的任何舉動我都能理解!"
莫桐不料這個龍墨口中花名在外的男人居然會出言如此坦蕩,這樣一來反倒令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謝謝潘總的理解,你也知道,我隻是拿一份薄薪而已。"
潘向安點頭:"的確,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他說這話時,目光始終凝著莫桐的眼睫,問道:"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我送花送了那麼久,人卻遲遲不出現,是在跟你玩兒欲擒故縱的把戲?"
潘向安的直爽讓莫桐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淺淺一笑,垂下眼簾。
"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明白,我之前做的一切,與我大哥跟薄總之間的合作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之所以遲遲沒來約你,是因為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認真問自己,這次到底是不是來真的,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玩玩而已!"
莫桐有些無措,手指交錯,低聲道:"我已經結過婚……"
潘向安打斷莫桐的話,輕聲道:"我知道,你想說龍氏財團的少東家龍墨對嗎?不過,據我所知,你與龍墨之間並沒有實質的婚姻關係……"
莫桐再次驚詫地抬起眼望向潘向安,她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法子弄到這些消息,但後背卻不由寒意暗生,這就是商戰嗎?殘酷到誰都沒隱私可言。
兩人沉默片刻,莫桐淡淡道:"不管怎樣,我們感情一直很好!"
潘向安輕輕歎了口氣,其中隱含著再明顯不過的惋惜和遺憾。
天色在不知不覺中漸變得陰沉,頗有山雨欲來之勢,夏日的天如娃娃的臉,從來說變就變,突然一顆沙粒被風揚起,卷進了莫桐的眼睛裏。
"啊!"她頓時失聲叫道,下意識伸手去揉眼睛,眼睛卻疼地連眼睫都張不開,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別揉,沙粒會割傷眼角膜,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潘向安扶住莫桐急道。
淚眼迷蒙中,莫桐慌忙擺手道:"沒事,現在好多了,隻是我的隱形眼鏡掉了。"
"隱形眼鏡?搞不好已經被我踩了,你家裏還有備用的嗎?我開車送你回去取。"
莫桐略顯遲疑,潘向安卻已很紳士地挽扶住她的手臂,自諷道:"你放心,我不會趁機借口去你家喝咖啡,我隻在你家樓下等著就是。"
聽他這麼說,莫桐再不好推辭,隻得隨他走向停車場。
漫天的黃沙再次被狂風卷起,雨勢已濃,高大的落地窗遮擋著外麵的狂風,透過厚厚的落地玻璃,隱隱站著兩個人影。
"莫秘書還是太天真了!"高源忍不住輕歎。
薄遠封一語不發,表情淡漠地望著莫桐上了潘向安的車。
潘向安果然如其所言,並沒上樓,隻在樓下等著,取了眼鏡就將莫桐送回了公司。
再次回到辦公室,莫桐沒料到高源已經在辦公室裏等她多時。
"莫秘書,這是一份很重要的協議,請你在下午三點之前務必整理裝訂成三份,薄總要用!"高源說話時,將一枚外殼為金屬質地的U盤遞給莫桐。
莫桐接過U盤看了眼表,見隻剩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來不及提辭職一事,莫桐點頭道:"沒問題!我會盡快做好。"
高源起身準備走至門邊,忍不住回身再次叮囑道:"記住!這份協議非常重要,除了你,我和薄總三個人之外,絕對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莫桐很認真地點了下頭,目光落回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