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叛亂。
他心裏很清楚,不管叛亂結果如何,自從他們這些位於金字塔塔基的小民們卷入這場漩渦的那一刻,命運,就已經不是掌握在他們自己的手中了。
他甚至已經猜到未來自己的結局,或許用不了多久,那四艘護衛艦會噴吐出可怕的能量束,將這裏目睹過那一切的數百萬人和這個巨型空間站,埋葬在星空中。那樣,才不會有人知道,十個小時之前發生過什麼。
繼續保持著自己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死就死,但總裁範兒不能丟。
然後,抑鬱並帶著憤懣的目光中,太空猛然出現了無數道光束,從頂貫穿了那艘停泊在空間站最前方的護衛艦,炮火是那樣的堅決又是那樣的猛烈,護衛艦的能量護罩就像是一個雞蛋殼,幾乎沒有撐住兩秒鍾就宣告破裂,然後那艘數百米長的護衛艦從頭頂到腹部,被無數的光束打穿,射透。
緊接著,洶湧如魚群的星際艦隊的各式星艦和太空戰機接連不斷的湧出,光束四射,給予另外三艘來不及反應的護衛艦以沉重的打擊。
“他們是誰?”
街區中惶惶然的人們目瞪口呆。
與此同時,已經被屏蔽封鎖的空間站電子擴音器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是獨立艦隊司令官唐浪,奉元首府和軍務部聯合軍令率獨立艦隊平亂。我命令,所有空間站內第一艦隊官兵請放棄抵抗,凡是抵抗者,將會被記錄下身份銘牌被認定為叛國者!”
“是獨立艦隊!”
“是他們,是不久前在落日峽殲滅雇傭軍艦隊的獨立艦隊!”
“聯邦高層,還在運作!”
“怪不得,第一艦隊會搞什麼軍管,原來他們叛亂了。”
“我早看出來李家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了!”
在片刻的沉寂過後,空間站內的原本惶惶然的人們都爆發出歡呼。
之所以這麼快就站在獨立艦隊這一邊,原因很簡單,第一艦隊的軍管讓他們感覺到了恐懼,而獨立艦隊剛剛在落日峽大勝大鷹帝國的入侵艦隊,兩下一對比,再不需要其他什麼理由。
上一刻還抑鬱總裁範兒的杜大老板,下一刻淚流滿麵。
“我擦特娘的,唐將軍來了,老子們不用死了。”杜大老板捂著臉哭的不行不行的。
他可能這一生都沒如此激動過,為一個曾經自己恨不得睡著了都還在磨牙想咬上一口的“故人”的抵達而激動。
以前被打壓所受的委屈,終究還是比不上救命來得更重要不是?
“老板,不哭,咱們可以繼續掙錢了。”雞冠頭也喃喃自語,順便拿起袖子給自家老板擦擦鼻涕。
。。。。。。。
而相比於空間站中人們的激動,茫茫星空中比他們還心情激蕩的人大有人在。
一艘驅逐艦正在茫茫星空中遁逃,驅逐艦的身後,有三艘驅逐艦在緊追不舍。
站在艦長坐席上的林東緊閉雙唇,目光中雖然露著些許哀傷但神色依舊堅毅。他必須逃,逃離這個星係,做為已經全軍覆沒的昆侖星警備軍唯一一艘在外巡邏並得到司令官密令的星艦,他有責任將第一艦隊叛亂的信息傳遍聯邦。
身後追逐他的三艘傑彭人的高速驅逐艦,就是最大的證據,他已經將這些視頻證據放在星艦的各個角落,隻要有一塊鋼鐵碎片能抵達星係之外,做出這一切的李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隻是,在20分鍾前,當一枚光子魚雷不幸擊中驅逐艦的主引擎裝甲導致主引擎動力下滑百分之二十後,他就知道,這種願望就已經成了奢望。
哪怕距離電子屏障區隻有不足千萬公裏的距離,他也來不及了。
那,就戰鬥吧!
在臨死之前,哪怕拉一艘可惡的傑彭人星艦給自己陪葬。
戰鬥已經進行了五分鍾。
“該死的雜碎!”林東不停地指揮還能使用的各門炮的炮手進行還擊。
不足五分鍾的戰鬥,以一抵三的驅逐艦承受了巨大的打擊,星艦主控係統已經損壞,炮台大多隻能依靠炮手人工索敵。但是林東仍然是不停的透過舷窗,看到炮台被傑彭炮火炸成四散的火花雨。
林東很難再保持先前的鎮定,他想咒罵,盡管他提醒自己別在傑彭人麵前表現軟弱,但淚水卻忍不住從臉龐劃落。
星艦上那些年青人們,他們曾經鮮活的麵孔和聲音還猶在麵前,猶在耳畔,有他們在,這艘飽經風霜建造於三十年前的老式驅逐艦裏總是吵吵鬧鬧,希望他們越來越成熟,越來越有軍人的沉穩氣質,但那種老一代人的想法很難在這些年輕人身上得到體現,所以最終他也隻能無奈的罵幾句“小兔崽子”,用嚴肅的表情去壓製他們的活力,意圖讓他們明白什麼是長大,然而現在,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的迎著傑彭人炮火,他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