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碧血 (六)(3 / 3)

“回頭衝上去,咱們人多。他們子彈裝填需要時間”,督戰的將軍身先士卒,呐喊著向李新率領的火銃隊發起衝鋒。衝在前方的士兵被火銃射中,後排的士兵能清晰地聽見子彈打入身體發出的“噗、噗”聲,屍體倒下,又被士兵們扶起來,作為肉盾頂在刀頭上。有些受重傷的士兵還沒有斷氣,在夥伴們的刀尖上掙紮著,呻吟著,血順著刺刀流過槍管,凝結成冰,冷冷地凍在同胞的手臂上,征衣上。發了瘋的******士兵咬著牙,對呼嘯的炮彈破空聲和同伴的呻吟充耳不聞,踏著紅色的積雪,艱難地向火銃兵方陣側翼逼進。排成密集方陣的火銃兵受到威脅,推進的速度明顯減緩,數百個士兵不得不掉轉過頭,將子彈向側翼來犯之敵打去。

突然,山坡上衝出另一哨人馬,幾千個手持鬼頭大刀的西北漢子悶聲不響,借著山勢向側麵的******戰士迎去。“乒”,戰場上發出一聲巨響,不是火炮炸裂,而是西北漢子的鬼頭大刀與敵軍進行了第一次接觸。埋頭衝擊的前排******死士被砍得屍首分離,沾滿鮮血的火銃無力地掉在地上。

斜劈,一個******戰士眼睜睜地看著大刀砍了過來,舉起火銃招架。耳邊隻聞喀嚓一聲脆響,一路上屠殺了無數百姓的火銃壽終正寢,鬼頭刀帶著冷風砍入了他的脖子。“娘”!******戰士悶叫一聲,順著鋼刀裂開。血如噴泉一般向兩邊飛濺。

血腥的現實麵前,瘋狂的******戰士們退縮了,幾個膽小的家夥大喊一聲,掉頭就向後跑。有人帶頭,立刻有人響應,越來越多的戰士掉頭向後,根本不敢回頭。“頂住,後退者殺”,督戰的將軍大叫,督戰隊端起弩箭,毫不留情地射進逃跑者的身體。可這根本不能阻擋士兵們的潰退,幾個逃跑者滿眼血紅,帶著血的刺刀一挑,將督戰者刺翻於地。

“你們都是真主的叛逆,都是叛徒,該死”,渾身是血的將軍揮刀砍翻靠近自己的逃兵,大罵著,試圖用屠殺鼓舞士氣,沒有作用,他清楚地看見,幾個逃得慢的******士兵居然放下了手中火銃,高舉著雙手跪在地上,將生命交給了敵人裁決。

“你們”,將軍痛苦地喊道,舉刀向前,沒衝出幾步,一柄鬼頭大刀就砍到了他肩膀上,隨著劇痛,他的意識漸漸模糊,目光最後一瞥,他看到一個白胡子老兵將刀從他骨頭間抽出,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

“爺是定西軍老兵”,白胡子刀客冷喝一聲,抽刀迎上了另一個垂死抵抗的******武士,那個武士身手不弱,一杆刺刀左迎右挑,將撲向他的老兵挑傷了好幾個。去死,、前陝西行都督斂事,白胡子老兵張溫,虎吼一聲,兜頭一刀劈向那個******武士,******武士側身將砍向自己的鬼頭刀避開,斜槍回刺,沒等刺刀夠到張溫身體,幾把鬼頭刀同時遞出,將他硬生生挑飛在半空中。

“奶奶的,他們這是欺負人”,東征軍大將賀焉塔呼兒罵罵咧咧的詛咒。如果此時他有足夠的炮彈,他絕對敢保證將排成如此密集陣型的大明軍隊轟成碎片。可惜,他沒有,補給線不知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運輸隊比預計到達時間已經晚了半個月,至今沒見到人影。事實上非但人影,連屍體與馬車的殘骸都不知道在哪裏。偌大個運輸隊就在荒無人煙的準葛爾盆地消失了,比秋天草尖上的露珠消失得還幹淨。亦裏巴裏留守的武將根本沒在附近發現過敵軍,天知道運輸隊去了哪裏。

“奶奶的,跟咱們玩長途奔襲,他不看看這是在誰的家門口”,額爾其思河畔,一夥上千人的馬隊從冰麵上奔馳而過,拉在馬身後的枯草將馬蹄用雪蓋住,寒風吹過,一會兒就不見痕跡。

帶隊的將軍是個色目人,金燦燦的胡子上結滿了寒霜,狗皮頭盔下冒著熱氣,熏得他眉毛也變成了白色。在他身後,大隊的馬匹駱駝拉著彈藥火銃埋頭趕路,牽著駱駝的戰士們一個個笑逐顏開。

“頭,你說這次回去,鞭子會不會給咱們慶功,親自給咱們敬酒”!一個黑臉矮個子士兵湊過來,興高采烈的問道。

“奶奶的,誰稀罕。老子才不喝他那破酒,老子要喝英雄血,一車軍火換一車酒,少了不幹”,色目將軍粗豪的回答引起一陣哄笑。幾個官銜差不多的將領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猜測戰局。一個長得看上去像蒙古人的軍官說道:“我就奇怪了,為什麼蘇將軍隻準許咱們劫軍火,不準許咱們將亦力巴裏拿下來,切了瘸子的後路,難道咱獨立師還怕那些不會打仗的河中人不成”?

色目將軍抬頭看了看自己戰旗上那隻長了翅膀的老虎,笑嘻嘻的說道:“這個我不知道,你問咱們的小軍師去,他念過軍校,可能猜得準一些”!大夥起著轟,將一個年青的漢人軍官從士兵堆裏拉出來,請求他給指點迷津。這個漢人軍官也不推辭,馬鞭指點著雪後江山,大聲說道:“為什麼,為了咱這片無主的土地。自從我大唐放棄了這裏後,這裏就沒安生過。如果我們將貼木兒的全部人馬消滅在吐魯番,就沒理由再進入亦力巴裏。過些年,這裏說不定還會崛起誰。眼下咱們給貼木兒留條退路,他就舍不得拚命。隻要他退,咱們就可以追。他退到天邊上,天邊上的土地也得插上咱大明的日月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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