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林仲達咧了咧嘴巴,笑容依舊高深莫測。“我隻是覺得《平等宣言》出來了,他們應該拿出點實際利益來換取諸侯的支持,沒相到他們一下子拿出了這麼大。這樣一來,您的權力比原來‘關在王府裏,不得幹涉地方官員治政’大得多,也有保障得多。咱們不如打著響應《分權與製衡》原則的旗號出兵,讓將來燕王當了皇帝,也不好反悔”!
“對,敲磚釘腳,讓他們沒辦法反悔。咱們也發一個宣言,印到報紙上,說是支持《平等宣言》和《分權與製衡原則》,讓天下知道除了燕王和湘王,我晉王也是個開明王爺。”晉王朱棡眉宇間的悒鬱一掃而空,“明天一早我就聚集將士們說這個事情,這年頭,誰起兵晚了,連自治這杯羹都分不到。”!
參與不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而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分一杯羹。這一年冬末,很多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抱著這個目的宣布了自治。京城內的建文皇帝氣得暴跳如雷,一道又一道聖旨催促在前線的李景隆和耿柄文迅速解決掉北平,給各地以威懾。現實卻讓他大失所望,討逆軍主帥李景隆麵對著北平孤城,三十餘日未能前進一步。非但如此,負責北向迂回,抄新政老巢懷柔的大將王浩臨陣倒戈,帶著兩個師一個旅的討逆軍加入了北平保衛者行列,將居庸關到宣府三衛之間讓出一大斷空白地。擁兵在宣府三衛的威北軍借勢東下,前鋒直抵白羊口,將懷來,延慶、懷柔等地牢牢地護在其羽翼下。
“逆賊”!皇宮內,建文皇帝望著朝廷越來越少的實際控製地憤憤不已。他不知道叔叔們到底在想什麼,朱家的江山,能輕易讓給他人麼。如果皇帝隻剩下了簽字的權利,那他還能稱為皇帝麼。
“朱家的江山重要,可我和兒孫們的腦袋更要緊”,大寧城外,大病初愈的燕王朱棣苦笑著想。世事不由人做主,他沒有犧牲自己一家,從而挽救整個朱家王朝的覺悟。自從近衛師長張正心陸陸續續將他昏迷後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朱棣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他恨郭璞,恨得牙根癢癢。二十年來,朱棣苦心孤詣將亦師亦友的武安國拒絕在北六省之外,怕的就是手下弟兄們受了武安國的迷惑,動搖了自己在六省的統治。誰料到關鍵時刻,朝廷逼得郭璞走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走出去就難收回來。朱棣知道自己不能出麵反對郭璞,如果在這時候自衛軍內部出現不和諧聲音,最後得益的肯定是朝廷。並且朱棣也不知道一旦此時和郭璞翻臉,麾下將領們到底支持郭璞的多些,還是支持自己的多些。郭矮子雖然一直沒領過兵,可軍中將領幾乎都是他的好友,高級將領每人在北平都有產業。共同的利益麵前,他這個臨時被擁立起來建立新政府的首領,有可能被大夥拋棄。他朱棣嫌隻能簽字的皇帝權力太小,不在乎權力小的朱家子孫有的是,包括晉王和湘王。
所以好漢不吃眼前虧,按現在的局勢,朱棣隻能接受郭璞等人的推舉。在大夥齊心合力推翻建文朝廷後,才能再徐徐圖之。按那個出賣過他的妖僧姚廣孝的說法是,先出了力,然後在製憲時憑借個人威望最大限度保障皇權,之後在慢慢將分出去的權力收回來。
現在朱棣回想起來當天戰場情況,能清晰地推測出有人將自己親臨一線的情報出賣給了李增枝。而那個人最大可能就是姚廣孝,他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兩邊討好,無論哪一邊獲勝都能撈到好處。但朱棣不想和姚廣孝算這個帳,他在能下床理事後,親自交待大夥放棄了對此事的追查,而把責任歸結為某種巧合。姚廣孝不同於麾下將領,這個賊禿是個遊士,既到處出賣自己的智慧,憑借智慧投靠強者的毒蛇。隻要你有把握證明自己的強大,就能永遠使用他的智慧。而麾下將領不同,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力,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刻,他們會盡量憑借良知做事,而不是盲從。
現在朱棣急需要做的事,是在自衛軍中加強自己的威信,從各方麵將郭璞的風頭壓下去。解決大寧守軍,回師北平,擊潰李景隆,以新政的救命恩人形象重新出現在北平眾人麵前。這是他在病榻上想到的複辟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步驟更難,更艱辛。但朱棣倔強的告訴自己要堅持,堅持將朱家對這片江山的控製權奪回來傳給子孫後代,無論這條路多麼難,要流多少人的血。
他是朱元璋的兒子,這是他對家族應盡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