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勇支開看守士兵,幾個鏢師帶著蠟燭挨個糧倉內放火,幾分鍾後,數個糧倉底部已經冒出滾滾黑煙。胖子還唯恐火頭不大,帶著晴兒將二十步外的氣死風燈敲碎數個,拔出蠟燭,帶著火全部丟進糧倉。幾個走得慢的突厥士兵不幸發現了高胖子的真實意圖,方要發喊,早已被鏢師們一刀一個結果了性命。
“讓你東征,讓你東征,老子點了你的糧庫,大漠裏餓死你們這群混蛋”,高德勇罵罵咧咧地四下放火,全然沒有平素的雍容氣度。在眾鏢師眼中,此時的高大奸商才最可愛,連肚子上肥肉瞧起來都順眼很多。
阿裏瑪圖城中更加混亂亂,各營趕向城西的士兵聽見火藥庫驚天動地的爆炸,看著糧草庫上空滾滾濃煙,沒頭蒼蠅般跑來跑去,不知該先救哪一方。
“救火,就近救火,先就糧倉”,濃煙烈火裏突然殺出一個紅袍將軍,帶著幾百軍容整齊的士兵,一邊揮刀將亂跑的士兵格殺,一邊齊聲呼喝“救火,救火,不要四下亂跑,揀離自己最近的糧倉救”。紅袍將軍德興灑罕不愧為沙場老將,聽到爆炸聲,馬上決定放棄火藥庫,帶著本部人馬趕向糧倉。一路上集合了幾隊精銳士兵,慢慢地止住糧庫附近混亂局麵。
“救糧倉,救糧倉,趕快,趁火還沒完全著起來”。濃煙裏,帖木兒的孫子皮爾•阿黑麻亦帶著帳下親兵趕到,架起水龍,從糧庫附近的人工河渠中抽水滅火。
“殿下小心,德興灑罕勾結沙哈魯殿下謀反,已經殺了大愛彌兒,正準備殺你”。街腳房屋後突然響起一聲“善意”的提醒,地道的撒馬耳罕口音,話音落,火銃聲起,數發子彈打過來,饒是皮爾•阿黑麻躲得快,肩膀上也挨了一彈,重重地跌下馬背。
“誤會,殿下不要受人挑撥”德興灑罕趕緊解釋,哪裏還來得及,皮爾•阿黑麻的衛隊放下水龍,端起火銃乒乓乒乒打過來,將德興沙罕的部下撂倒一大片。這德興灑罕本是帖木兒四子沙哈魯親信,與皮爾•阿黑麻本來就彼此瞧著不順眼。帖木兒的半壁江山幾乎都是沙哈魯帶人打下的,可老家夥護小頭,已經數次明確表示過要傳位給皮爾•阿黑麻。為此,沙哈魯麾下的一些老將老兵十分不服,得著機會就譏諷皮爾•阿黑麻麾下中看不中用,雙方關係本身就惡劣。今晚皮爾•阿黑麻的部下不問情由向德興灑罕開火,登時惹惱了一大片,數十老兵當即拔出火銃打了回去。雙方在糧庫門口殺做一團,糧倉裏的大火反而顧不上了。
“住手,住手”,紅袍將軍德興灑罕大喝著,試圖阻止雙方廝殺,沒有人肯聽他的。“糧庫要緊,要……”,德興灑罕哭道,話音未落,一顆流彈正中其麵門,將他的腦袋打了個四分五裂。
“德興灑罕將軍被阿黑麻殺了,德興灑罕將軍被阿黑麻殺了”,幾個士兵在黑夜中哭喊到。無數士兵端起了火銃,對著阿黑麻的衛隊射去,火銃聲,叫罵聲,伴著火藥場方向漸漸減弱的爆炸響成一團。
高德勇帶著晴兒迅速從亂軍身後溜向城門口,邊溜,邊撿起地上未熄滅的火把丟進附近的房屋內,點燃裏邊的家俱被褥。鏢師們攙扶著在亂軍中受傷的夥伴,興高采烈地跟在高德勇身後到處放火。剛才挑起帖木兒軍隊內部衝突時有人受了重傷,但以如此微小的代價毀了帖木兒東征的大半糧草,眾人自覺值得。
亂哄哄的人流中穿過幾條大街,城門就在眼前,守門的武將不知是率領部隊救火還是參加內訌去了,沒留下一個士兵。高德勇心中竊喜,帶著鏢師們狸貓般衝向門口。
“前麵的士兵,站住,不得開門。”半裏外猛然傳來一聲斷喝,街道盡頭,數千騎兵手持火把,沿著官道快速殺來。為首一人白發白須,身著金色綢緞睡袍,不是帖木兒又是哪個。
“李亮、張固隨我擋住路口,不要讓帖木兒殺過來,晴兒,趕快去開門”,高德勇當機立斷,端起火銃射向帖木兒。
幾個眼明手快的衛士早已擋住了帖木兒身前的空擋,子彈打在衛士身上,濺了瘸狼一臉鮮血。此刻半邊天已經被火光照亮,街道上明如白晝,瘸狼亦從對麵人的身形看出了是高德勇,知道今晚這場大火肯定是眼前這個有貪財又無賴的胖子幹的,又氣又怒,後悔不疊,一連聲大喝道:“給我衝過去,抓那個沒良心的胖子回來。抓住他,老子要親自一刀刀剮了他,用他肚子裏的肥油點天燈”!
“去你媽的”!高德勇咒罵著扔出一顆手雷,將幾個衝在前邊的騎兵炸死。死馬的屍體塞住了騎兵們的路線。李亮、張固二人蹲在地上,借機端起火銃乒乓狂射,數個跳下馬背搬屍體的士兵又被他們打倒。衛士的前進速度登時減慢,在五十米外擠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