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東軍在軍事上所獲得的諸多勝利,相當大的因素就是來源於此。包括荊襄會戰最後廟灘嶺一役,淮東軍能出奇製勝,將數萬北燕兵馬截在襄陽城內圍殲,相當程度上也是依仗懸索橋的建造匠術。
淮東軍圍繞新式戰械的開發,有著軍械、船政、工造、械造諸司監;更往深層次,則是根植於林縛自崛起江淮就一直大力推動的新學、新政基礎之上。
強大的敵人永遠是推動自身進步最強有力的動力;這一點尤其適用於北燕。
荊襄會戰之後,雖說北燕的王公大臣也相當多的人不以為意、固步自封,但除了葉濟爾之外,也有相當一批開明、務實的將臣,意識到淮東在戰略上優勢來源於何處。
在葉濟爾的推動之下,北燕也是更大規模、更深入的去研究、仿效南朝的新學、新政——這也是北燕剛剛建國,國勢還處於上升期,官吏將臣都有務實、上進之精神的表現。
北燕新學代表人物就是此時執掌將作大匠司、官列十二卿之一的將作大匠吳曼成。
吳曼成與範文瀾皆是遼東漢人,早年先祖犯罪,朝廷流放到遼東墾荒,娶胡女為妻,才世居遼東,血統上早已給胡化。秋野監謀逆案,蘇門給抄家滅族,靖北邊軍不戰而潰,退出遼東,遼東漢人給遣棄,隻能附從東胡——故而遼東漢人對東胡的認同感最深,在東胡竊居北地、定都中原之後,遼東漢臣是最受葉濟爾重用的一個群體,其實就包括範文瀾、吳曼成等當世才傑。
吳曼成精擅匠作、工造、曆算等學,可以說是北燕雜學匠術之集大成者。蠍子弩、重型拋石弩等淮東新式戰械,吳曼成都是聽戰場親眼見過的將卒口述,便成功仿製出來;葉濟爾也視他如國寶。
半個時辰過來,在睡夢中的吳曼成給用抬轎召進宮裏,在路上那一盞茶的時間也夠他清醒神智了,召進寢殿,葉濟爾伏案問道:“以曼成所見,伏火硫磺丹與伏火弩可有聯係,前朝丹術可用於戰械?”
吳曼成坐下思慮良久,也不怎麼確定的說道:“陳朝宮中有藝人擅作噴焰戲而得寵,似乎跟伏炎弩有些關係……”
“噴焰戲是什麼?”葉濟羅榮枯坐了半夜,也有些不耐煩了。
“據觀戲者記載,碾伏火丹為藥,填入竹管中引燃放焰火;用於戰場,用驚馬、傳訊。”吳曼成說道。
“要是如此,倒沒有什麼。”範文瀾隻當是心虛一場,籲了一口氣說道。
“若隻是驚馬、傳訊,淮東軍不會如此鄭重其事。”葉濟爾搖了搖頭。伏火弩的情報截獲於淮東軍鎮師發往旅營一級的行文之中,之前相關情報隻偶然性的出現過一次。
這不是代表伏火弩不重要,之所以才在以往的情報搜集裏才偶然出現一次,隻能說明淮東對伏火弩的保密等級十分之高,才使得西寺監無法從更多的渠道獲得相關情報。
葉濟爾想了想,對吳文曼與佟化成二人說道:“將作司,盡快試製出噴焰戲實物呈上來;西寺監需要不計一切之代價,派人刺探伏火弩到底是何物,使淮東軍如此重視?你回登州之後,告訴那赫雄祁:雖然淮東軍沒有大造戰船之計劃,但亦不可掉以輕心,如有需要,淮東軍能夠征用商船補入水師,鎖海防線及登州水師尤要加強及戰訓,不得或有疏忽……”
“那赫雄祁修造鎖海防線時,多少人罵他浪費國帑,此時看來,那赫雄祁還是有遠見的。”葉濟羅榮想到鎖海防線,還是哈哈一笑。
雖說淮東控製的造船規模是北燕的近十倍,但崇州、明州、江寧等造船場,眼下都還是以造商船為主,並沒有停下來大規模改造戰船。淮東僅有的戰船建造計劃,包括兩艘從八月起造的林政君級戰船在內,也僅是維持淮東水師戰船正常的汰舊換新。
從目前搜集來的情報,看不出淮東明後年都不會有大規模擴編水師的計劃,這從側麵上也反應鎖海防線的成功之外,使稱雄東海的淮東水師並沒有強行撕破鎖海防線進襲燕薊腹地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