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南珠有名,我今天還是首次看到南珠呢,”林景中說道,“這兩盤銀子倒是能訂一艘大船,過了年節,這買地買船要大筆的銀子,”又哈哈大笑,“我現在看到銀子都兩眼放光,真是有辱斯文啊。”
“這銀子也是我們拿辛苦換來的,”林縛笑著說,將裝珍珠的錦盒接過來,納入懷中,又說道,“世人都說南珠好,采珠人的辛苦是誰都不會問的。奢家祖上也是靠這南珠發家的,誰能想到奢家今日竟成一地諸侯?”
年節將至,衙門店鋪都在準備著除舊迎新,年頭年尾做什麼事情都不成,就算林縛去江島大牢當司獄官的事情算定下來,也要等年節過後才會去正式赴任。林縛將珍珠錦盒放在懷裏,就與柳月兒出了林景中的屋子,回正屋去。
柳月兒心裏惦記那四粒龍眼大小的珍珠,心想著林縛多半要把這珍珠拿去討好蘇湄,打了哈欠,一邊收拾書案上殘茶一邊問林縛還有什麼要伺候,林縛也覺得有些困意,說道:“我小睡片刻,要是晚間趙舒翰過來,還要跟他徹夜而談……”
“你們男人也真是的,白天好好的不談事,便要挨到夜裏,夜裏久坐會傷身子的。”柳月兒說道。
林縛幾日來,都與趙舒翰徹夜歡談、修訂書稿,一直到小年夜的前一夜才將書稿定妥,還取了一個《提牢獄書》的雅致書名,又讓錢小五、陳恩澤幫忙將書稿抄錄了兩份。
“啊……真是辛苦啊,”趙舒翰體質終究不及林縛,連日來雖然不用去衙門坐堂,在鬥室裏研討、修訂書稿,一旦功成,還是覺得腰酸背痛。
“辛苦也是值得的,”林縛看著整整齊齊拿錦盒裝著的三大疊書稿,說道,“我明日就將書稿送至正業堂,要讓他們趕工,月餘時間大概就能聞到墨香書味了。”
“嗬嗬,”趙舒翰也高興的笑起來,誰不想自己的數年心血有付梓問世的一刻,看著錢小五要將書稿收藏起來,他說道,“等一等,還有一處,我要修改一下。”
錢小五/不知道還有哪處要修改,便將裝書稿的盒子放下。
趙舒翰提起筆醮了墨,就在書稿封頁自己的名字之後寫了一個“林”字,林縛忙抓住趙舒翰的手腕,說道:“趙兄你這是害我,林縛不敢得這欺世之名……”又吩咐錢小五,“快將這封頁撤掉,重寫一張來。”
趙舒翰說道:“數日來,與林兄數席言,得益匪淺,獄書能最終定稿,林兄焉沒有功勞?若是不寫上你的名字,便是我在盜你的功勞……”趙舒翰站在那裏,將書稿翻出來,列出十數條,“你看看,這些要不是你提醒,我哪裏會想得到?”
“十萬言的煌煌巨著,我才些微言語,哪有列名的資格?”林縛說道。
“林兄,你要推辭,這獄書不刻也罷,”趙舒翰也是硬脾氣,將三盒書稿抱起來要走,“銀子我隔日還你。”
“趙兄你這是害我。”林縛無奈歎息。
“你有什麼值得我害的?”趙舒翰笑道,提筆在三本書稿封頁上都拿小楷寫上林縛的名字,又說道,“年節前後,我有空閑工夫,會留在家中依你所說的幾點去寫獄書研究之方法/論;那書若是成稿,你的功勞更大,我若不列上你的名字,豈不是更有愧於心?”
林縛搖頭苦笑,他之前根本沒有想到要用這種方式在世間成名,趙舒翰如此堅持,他心裏雖然有愧,但隻要是人總有些貪念,便順水推舟不再推卻,留趙舒翰在宅中用過晚宴,讓趙虎套車將其送回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