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春表現的這麼明顯，蓮大人自然會感覺到。
她笑了笑：“我有什麼好隱瞞的，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蓮點點頭，慢慢朝她走過來。“或許……我還是應該生活在你的識海裏。你在想什麼，我能夠立刻察覺到。其實我也能猜到，季小春，如果你懷疑，你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季小春的手緊緊的握起來了，站在她肩頭的鬆鼠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眨了眨眼睛，蓋天又不在這裏，沒人給它解釋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蓮大人一定知道了！季小春的心裏閃過這句話，瞬間就有了許多猜測。如果知道了，他要幹什麼？會奪舍嗎？還是殺了她？她現在或許應該躲進青蓮玉中，有青冥在，蓮不會怎麼樣的。
“你覺得我會奪舍或者殺了你？”蓮大人點點頭，“很正常的想法，我能夠理解。隻是沒想到，季小春你這麼不信任我，如果我要奪舍，我何必辛苦等到你察覺呢……”
蓮知道季小春有什麼地方不對，他不能避過去，要直視這個問題。如果不說明白的話，以季小春多疑的個性，她一旦對他產生了懷疑，就永遠都會懷疑他。
季小春被蓮一連串的問句問得啞口無言。她步步後退，直到靠上了冰牆。然後她才驚覺，他們現在可是在陣法之中，這件事不能出去再說嗎。季小春勉強開口：“蓮大人……你知道我在懷疑你，但是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們……能不能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
蓮凝視著季小春，說：“這條是生門，沒有攻擊性，不用擔心。”
季小春深深的吸了口氣，歎道：“好吧，如果非要說清楚的話。蓮大人，你曾經想過要奪我的舍嗎？”
蓮大人點點頭：“當然，其實我一直都是想奪舍的，一個怎麼樣的身體對我來說沒有區別。直到你被林澗打傷的時候……那時候你受傷很重。”蓮大人說，“如果我趁機奪舍的話，非常容易，但是我當時竟然沒有下手，我想，等到你築基之後奪舍更好，太孱弱的身體不能承受仙魄。一直到你築基……你記得嗎，我其實那個時候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知道除了季晨山，所有人都在算計你。”
“……他們都想利用你，靈尊，季子虛，季天寶。但是你……”他頓了頓，似乎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下去，又似乎季小春是知道答案的，他隻是不想繼續說。
季小春沉默地聽著，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所以說，其實你也是在利用我？”
很正常，人和人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嗎。她同時也在利用蓮大人。但是季小春能夠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什麼地方冷透了，就連冰霧林的寒氣都比不上的冷，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和蓮大人是這種冰冷的關係。
“如果我要是利用你，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嗎。”蓮俯下頭低聲對她說，聲音太低，甚至有一點低啞了。他的音色非常好聽，這種純淨的音色染著某種說不出的意味。
“那麼……”季小春抬起頭的時候，突然發現蓮和她非常近，她似乎能夠感覺到淡淡的氣息，看到蓮大人細長的眉毛，銀色的眼眸，他的眼眸顏色其實非常漂亮，似乎總是看不出情感，但此時，季小春能夠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裏麵，唯一的倒影。她說：“你為什麼還不奪舍？”
“這個問題，我也一度覺得困惑。為什麼竟然有一種不想你消失的衝動。如果我奪舍了，我成功報仇了。那個季小春去哪兒了？我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蓮說。
麵前這個少女，是他看著長大的，怎麼舍得殺死呢？他第一次看到她受傷的時候，季小春肩部染著血倒在門口，他第一次看到她哭的時候，發現這個人原來是這麼不經常流淚，他第一次吃到她煮的麵條，他看到她給抱回的小黑狗洗澡。她也是個孩子，蹲在大大的木盆前麵，烏黑的軟發落在她的肩上。
他也看到她童稚的樣子，她把自己撿來的小狗抱在懷裏，一邊和它說話一邊走路。蓮大人發現，如果想到這個孩子要消失，他竟然有一種錐心的痛楚。這個孩子從時光裏麵走出來，慢慢的在他的生命中越來越重。就在他眼前，她倔強地仰著頭，很多次遭受背叛，她似乎都沒有這麼的絕望過。
“就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我突然找到了答案。”蓮繼續說，他在想如何說這個答案，在想如何告訴麵前的這個長大的孩子，他不會傷害她，就算所有人都會傷害他，他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