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豐負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頗為心煩意亂,天子命令他十天內籌集二十萬貫軍俸,他哪裏籌得到,城中百姓早已被敲骨吸髓榨幹,就算殺了他們也征不到稅賦,更讓他頭疼的是,鹽糧米銷量銳減,很多人家買不起鹽米,索性不吃鹽,靠喝粥度日,偏偏這個時候又出現疫情,簡直要逼死他了。
“先不說疫病吧!我們籌集軍俸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劉豐焦慮問道。
楊密吞吞吐吐道:“辦法是有的,但卑職不敢說。”
“你快說,什麼辦法?”劉豐急問道,這個時候,隻要有辦法解決難題,他天王老子都不管了。
“相國忘記上次是怎麼解決軍俸難題了嗎?”
劉豐呆了一下,頓時想起來了,上次是抄了仇敬忠的府宅,還抄了太尉於晟和司徒張武濁,就靠這三家的財富解決了軍俸難題。
他明白楊密的意思了,盤剝升鬥小民確實沒有什麼意義,實在敲不出油水,隻能打大戶的主意,要麼權貴,要麼豪門巨賈。
劉豐首先想到大商人,他上次抄了太尉於晟和司徒張武濁,差點被彈劾罷相,這次他不敢再輕易對朝中權貴動手了,可是.....洛陽正兒八經的大商人早就沒有了,都是各個權貴把持了商業,甚至包括他劉豐,洛陽的肉食和酒都是他投資的商鋪負責供應。
動大商人就等於動權貴外戚,這個決定他做不了主,劉豐想到的唯一可以動手的人群,就是洛陽大戶,主要以朝中文武百官為主,這幫人已經沒有實權,家境普遍都不錯,就是一群待宰的羊。
想來想去,這件事還是要先稟報天子再說,劉豐心中有點底了,不再像剛才那樣焦慮,他又問道:“疫情怎麼處理?”
楊密不慌不忙道:“現在疫情到底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但卑職相信,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一個病人,肯定有不少人已經感染,隻是被隱瞞住了,從調查得知,這些感染的人和他們家眷害怕被抓或者被處死,都急於逃出洛陽城。
而且我們要吸取宋城縣的教訓,仇敬忠不肯放百姓出城,結果導致宋城縣疫病全麵爆發,卑職認為隻要城中人口減少,傳染就不會那麼迅猛,所以卑職建議,放底層百姓出城。”
劉豐點點頭,“先生的想法是對的,就怕天子不肯答應放百姓出城!”
楊密淡淡笑道:“相國放心,天子肯定會答應。”
“為什麼?”
“天子關心的是軍隊和他自己安危,況且感染疫病的百姓逃往晉軍控製地,天子一定非常期待晉軍全線崩潰,撤回關中。”
劉豐頓時醒悟,連聲道:“好!好!我現在就進宮。”
楊密剛轉身要退出,他忽然如電擊一般,他一下子明白了,‘以黃金為刀’是什麼意思。
.........
雖然仇敬忠被剿滅了,但朱泚依舊悶悶不樂,不高興的原因也很簡單,剿滅仇敬忠他得不償失,大部分領土都被晉軍占領了,而且侄子朱遂生死不知,他曾派人去長安索要仇敬忠和朱遂的首級,長安把仇敬忠父子的首級給他了,另外卻答複他,他們也沒有找到朱遂的屍體,戰俘中也沒有發現,朱遂生死不明,
另外中原疫病爆發讓他也很被動,他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就怕疫病闖過虎牢關,進入洛陽。
最近看來,疫病似乎沒有傳染過來,讓朱泚稍稍鬆了口氣,但與此同時,巨大的財政壓力,又讓他寢食不安,一個月十幾萬貫的軍俸,讓他去哪裏找?
這幾天朱泚憂心忡忡,他除了逼相國劉豐想辦法搞錢外,他也無計可施了。
可實際上,朱泚也並非沒有錢,他的內庫不知儲存了多少財富,連他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有一點他毫不含糊,公是公,私是私,他不可能用自己內庫的錢給軍隊發俸。
這時,有侍衛稟報,“陛下,劉相國求見!”
“宣他進來!”朱泚心中有點期待,不知道劉豐給自己帶來什麼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