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源並不是在帳篷或者糧食上麵,而是參加拆帳、搬運的士兵們大量私藏了在後軍大營內撿到的財物,他們都帶了一絲僥幸心理,貪婪戰勝了疫病的恐懼。
而另一部分士兵在拆除大營時就感染,所以軍營內的疫病並非接連爆發,而是同時爆發,上千名士兵發作了疫病。
疫病的突然爆發幾乎都在晚上,令仇敬忠措不及防,他急令將上千名病患士兵送入隔離營。
盡管軍醫全力防止,但還是沒有能製止疫病的迅速蔓延,兩天後,感染的士兵超過五千人,病情開始失控,以此同時,城中百姓也出現了數千名病患者,整個宋城縣籠罩在恐懼中之中。
仇敬忠也心煩意亂,他除了下令關閉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城之外,再也想不到別的應對之策,發病、隔離、病死、掩埋,再發病、再隔離、再病死、再掩埋.......
這種瘟疫從發病到死亡隻有短短兩到三天,基本上都是無休止的拉肚,最後脫水而死。
夜裏,數百名男女拖家帶老偷偷攀上南城,他們利用緊靠城牆的院子,架起長長的梯子向上攀爬,爬上去後,又用繩梯從另一頭爬下城。
攀上數十人後,他們終於被巡哨的士兵發現了。
“有人逃城!”
士兵們衝了過來,城頭上的數十名百姓大亂,有人直接向護城河中跳下去,有人狂奔逃跑,有人跪地哀求,還有幾人自作聰明大喊:“我已經染病,你們不準碰我!”
士兵們確實不敢觸碰他們,便直接用長矛將他們幾人捅死。
今晚是仇敬忠的長子仇淵當值,他得到消息後,也急匆匆趕來。
“不準妄殺,把他們都放了!”
數十人跪在仇淵麵前大哭,“大公子,把我們放出城吧!我們沒有染病,但留在城中,我們都活不成啊!”
仇淵歎口氣,“你們出城後能去哪裏?外麵數百裏荒蕪人煙,到處都是病死士兵的屍體,沒有吃的,也很容易染病,還不如留在城內,至少還有點吃的。”
“我們帶有幹糧,能逃去亳州,那邊有難民營接納我們。”
仇淵左右為難,隻得道:“你們先回家,我去問問主帥,如果主帥願意放你們,大家就走吧!我也不阻攔了。”
數十名百姓無奈,隻得重新回城,仇淵急匆匆來到軍營,找到了父親。
仇敬忠冷笑一聲道:“他們要走我不攔,但把糧食和牲畜留下。”
“父親,沒有糧食,他們出城也活不了啊!”
“那我不管,既然他們要背叛我,我又何必在意他們死活?”
仇淵無語了,他又低聲問道:“那我們以後怎麼辦?父親有想法嗎?”
仇敬忠負手望著窗外,良久緩緩道:“我得到消息,肖萬鼎軍隊在汴州便停住了,病情非常嚴重,我推測他們很可能要撤回洛陽,一旦汴州無兵駐紮,我就直接奪取汴州、曹州和濮州,宋州就放棄吧!”
“那宋城縣的疫情怎麼辦?”
仇敬忠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滿臉譏諷道:“想不到,你還真是個活菩薩,先管好自己吧!我們就是過江的泥菩薩,已經自身難保了。”
仇淵心中歎口氣,行一禮退下去了。
時間又過去四五天,城內的疫情越來越嚴重,已經完全失控,士兵發病者超過萬人,百姓發病者已經無法統計了,很多人家隨意掩埋屍體,導致地下水被汙染,以至於疫情在城內大爆發,滿城到處都是哭聲。
這時,仇敬忠終於得到他想要消息,肖萬鼎率五萬健康士兵返回京城了,留下李紀處理數萬病倒者。
仇敬忠決定放棄宋城縣,率軍前往汴州,他同時開啟城門,放百姓出城,同時派軍隊驅趕大量百姓向北方逃去。
這才是仇敬忠的目的,他早就得知晉軍封鎖了北上的道路,他先把百姓放出去,牽製住晉軍,他的軍隊才能趁機突圍。
數十萬百姓就仿佛要逃出地獄一般,攜家帶口蜂擁出城,向四麵八方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