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家軍的住宅時,陳白起已摘下了麵譜,重新換上了之前那一套低調素欄的村姑衣裙,來到後庭院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了秦柬、花甲還有槐花三人。
他們站在謝郢衣的房門,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看起來是經過粗糙的手法處理包紮過傷口,臉上的張皇尤在,衣衫破損撕扯,麵沾血跡。
她的“意外”是時間倒是巧,她回來一趟卻剛好碰上他們,“不意外”則的是他們仍活著,畢竟當時在宅院內沒有搜索到他們的屍體,加上謝郢衣曾給他們卜算過運程,他的占卜術準確率十分高,因此大概率下他們不會在蒲州死於非命,按卦象所言,甚至還能從中發一筆“橫財”。
如此想來,他們必是在敵擋不住,便伺機逃脫,再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藏至今方出。
城中發生的事情想必那些死裏逃生的城民已經宣揚出去了,大抵許多躲藏的人察覺到風波危險已過,聽見風聲這才重新冒頭出來。
當看到陳白起獨自一人且神色自若出現時,他們好似很驚訝。
槐花眼中有著驚喜,還有更深層的躲閃與淡淡的愧疚:“你、你沒事”
當時情況危急,她看著一群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破門而入,見著人便砍殺,他們不敵,最後隻能拚著命才逃了出去,因此根本沒有時間返回來帶走軍師與她,本以為如此境地下,他們兩人已經遇害,但回來一看,軍師卻還好端端在小庭院內睡著,而她卻不見了蹤影。
眼下見她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莫非她與他們一樣,先前是趁亂逃了出去
可她是怎麼逃的,她如此相貌又弱小可憐,又是怎樣能逃得過那些豺狼虎豹的加害
心中自是疑狐的。
陳白起看著他們,唇畔微笑輕噙,一如以往那般如小雛菊般溫雅的模樣。
“我無礙,你們亦安在,甚好。”
“你可知發生何事,又從何處而來”花甲總覺得她如今的神色姿態有一種深深的違和之感。
陳白起瞥過他們身上,沒有回答,卻腰兜中掏出一物:“這是傷藥,尋常的銳器所創皆可用。”
他們訝然地看著她手上之物,倒是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藥可不是尋常之物,戰國懂醫理的人少之又少,各類傳承典籍基本上都掌握在貴權世族或隱世門閥手中,因此流落於民間的藥物自是難能可貴。
如此珍貴之物,她為何忽然給他們
她為什麼如此淡定,什麼都沒有要問他們,還給他們傷藥,她是真的愚鈍至此,還是另有成算
看著她那張花鳥月畫的小臉,那雙水浸黑珍珠般的眸子,溪泉掃淨無苔般清澈,怎麼也讓人無法將那些深沉虛偽的陰謀朝她身上牽扯。
陳白起見他們不接,便將一瓶“金瘡藥”放在了台階上。
她起身時,溫溫和和道:“承蒙三位當家這些時日的照顧,今日我與楠衣便要啟程離開了”她迎著他們怔愣的視線,揚起一抹晨熙微暖的笑:“請多保重。”
“什麼”秦柬臉色難看。
花甲急聲道:“不可”
槐花一臉失神地看著她。
“為何不可”
陳白起眼底冷靜,嘴角有幾分玩味地揚起,但下一瞬,又收斂個幹淨,依舊單純得不諳世事般。
花甲在她的注視下竟有一種無所遁形的心虛感,他強硬地講著心中擬好的說辭:“你們此時離開,是為何事城中之事已安定下來,軍師如今身體不適,你也方方才好,離開能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