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枯,梨花謝,馨口臘梅,鼇頭獨占。
春傷懷,秋傷悲,漫天白雪,銀裝素裹。
這個冬季的雪,異常的白,白到讓女子感到寒冷無比。
獨自站立在白雪中的女子,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千古容顏之下,褪去了俗氣與厭膩。
麵容清純美麗,蒼白輕柔,澄澈空靈,美若芙蓉出水,清若姑射仙子。
女子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如身在煙裏,又仿佛隱在雲霧之中,看去黯淡而不可捉摸,實非塵世中人,美的不染半點塵埃,令人不敢逼視。
又如冰山上冰清玉潔的雪蓮花,神似仙女,勝似仙女。
寒風吹動著她的輕紗白衣,劃過精致的臉龐,女子神色看似欣喜,又隱隱帶著擔心之情。
眼神望至城門,上麵天水城三字十分顯眼,這處便是她的家鄉。
正午的陽光,暖暖灑落在她略顯蒼白的臉色上,清清冷冷,陽光似乎也變成了月光。
時間不斷的流逝,女子臉上欣喜的神情,漸漸如同冰雪般慢慢消融,眼中蒙上一層淚霧。
她睫毛上淚光閃爍,腳步輕盈,身子便如在水麵漂浮一般,一腳一個印的在雪地裏來回走動。
晚霞替換了暖暖的陽光,為雪地渡上一層紅色。
夜色降臨,整個天水城一如白日熱鬧非凡,路旁點起的紅燈籠,散發著微熱的光芒。
蓮步微移,步入城中。
從天福堂穿過湖邊小巷,步入熱鬧的集市中央。
周圍人群很多,叫賣聲不斷,她仿若聽不見一般,與眾人擦肩而過,她的神色依舊。
最後一次,再讓她看一眼,天水的百姓與繁華。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她站在神女廟前的大理石空地上,眼神憂傷的看著神女廟內,這處是她出生之地。
即使是死,她依舊想回來看看的地方,即使明白死後,她的魂魄會回到神女廟,回到母親身邊,然她想親眼看看,那些被守護的子民與神女廟。
身後,傳來腳步聲,男子素色衣袍站在她的身後,無聲的陪伴在她的身旁。
嘴角笑意綻放,回身望著男子,她眉目清秀,一如初見那般可人。
望著他空空如也的手,收斂起神情中的悲哀,伸手撫摸著男子的臉龐,想深深的記下他的容顏與溫度。
今日一過,九州便再無神女。
退後一步,望著男子輕啟朱唇。
“墨楓,祭出神祗劍。”她輕輕說著,言語清淡,仿若寒風便可吹散,讓她最後的話語消逝在世間。
即便不願,男子依舊聽從了她的話,右手張開,一陣光芒閃爍,一柄通體雪白的劍出現在他的右手上。
她的眼神停留在神祗劍上,此劍乃仙界至寶,而他卻是唯一可練仙界至寶之人。倘若命運有點憐惜,她二人又豈會走到這步?
“動手吧。”
天地初開,混沌未變,世間獨出九州,一片清寧之地,供百姓賴以生存,仙界見其安好,任九州在人間獨立,遂選其黃帝以管理九州事宜。
千年九州未變,然天際突現紅塵浩劫之心,一把魔劍橫空出世,劃破紅塵心,落入了九州,從此九州災難重重,怨聲四起。
魔劍寂孤,可控人心智,毀其人性,由它所控製。執魔劍者思維不受控製,人性喪失,遂如魔劍之願,為其效命害死百姓。為其提供真身,奪取世間,造就一場浩劫。
人間動亂,魔劍寂孤霍亂,為拯救蒼生,他不得不修習仙界至寶,當破解之法得知,竟是難以接受的真相。
神祗劍初出,力量未能激發,需持劍者以最愛之人的血祭劍,方能釋放神祗劍的威力。
身為他最愛之人,她可以拒絕,隻願與他相守一世,而身為九州神女,她必須守住九州這片清寧,遂無法拒之。
閉上雙眼,睫毛上淚光閃爍,等待神祗劍刺入之時。
許久,等待的疼痛並未到來,她再次開口:“何必如此,身為神女,這些皆是我責任所在。墨楓,替我守護住九州。”
代替她繼續守護下去,守護住她所愛的子民,守護住天水城。
劍刺入骨,冰涼的劍身與溫熱的血,她站在他身前,神情帶笑,眼神溫柔。
寒風凜冽的吹起,她的身影慢慢消散,化作縷縷白絲,向著神女廟飛去。
他素色衣袍依舊,而她白衣已然模糊,徒留神祗劍白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