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戰場在更外圍,彼處人影幢幢,流光溢彩好不熱鬧,爆開的戰艦殘骸太多,已經成了一團團烏雲,在空間裏漂浮沉淪。
一道道比激光要更加粗壯明亮的光影,從她身旁飛速前衝,靈風讓她衣袂飄起時,她睜開眼,看到法器戰艦千帆競發的場麵,眸底掠過一抹恍惚之色。
“當我回首往事,記憶中最深刻的場景,是跟猴子在妖族領地日夜大戰。那時候我們殺得天昏地暗,萬裏山河被我們犁出道道溝壑,叢林鳥雀因為我們而與飄葉同朽,也算得上是一時意氣。
“然而彼時,我怎麼都不會想到,眨眼間,我會身在這樣的鋼鐵叢林裏,跟百萬大羅金仙境鏖戰不休,見到頂級法寶淪落到普通法器的地步。我更加不曾預料,天地竟是這樣廣闊,而且可以踏足。”
飛鴻身旁,楊戩望著法器戰艦出動留下的殘影,恍若失神,沒頭沒腦的說了一番話。飛鴻微微頷首,寂寞的眉眼裏,生出淡淡的悲憫。她成為聖佛已經很久,但這種特有的悲憫卻是頭回出現。
隻不過這份悲憫,卻不是對楊戩,也不是對眾生。她身在戰場,麵對浩瀚宇宙,這份悲憫,給並不存在的時間,給沒有彼岸的星海,給腳下這條放在無限空間裏,不知有沒有意義的路。給走在這條路上的自己。
“你就是心思雜亂,有太多放不下,又看不清的東西,難成大事。”大聖從楊戩身旁站起,杵著鐵棒縱目前望,話說得不屑,麵色卻如鐵石,除了堅硬再無其它。
他抬起手,指向影影綽綽的天魔修士,“看到了麼,法器戰艦所到之處,鬼神退避,這就是前路,踏上去就是了。能走到哪裏,根本不需要考慮,也不重要。”
楊戩順著猴子手指的方向去看,果見天魔凶猛的進攻之勢被扼製住。
四千餘艘法器戰艦,構成了這個戰場上最高大的巨人,當法器戰艦上符文陣列亮起,每一艘戰艦就是一個法陣一門重炮,它們轟出的靈氣光柱,比激光厚重不知多少,光柱穿透空間,也穿透這空間裏的一切——戰艦殘骸、修士屍體。
一名天魔修士,可以在戰艦光炮的激光傾瀉下,堅持一時半刻,甚至可以閃避臨麵的流光。蔚藍戰艦要轟殺一名大羅金仙境天魔,最好的時機是在集火齊射之時,過了這個時間,就不再那麼容易。
如果戰艦是單獨一艘,它根本就沒有擊殺天魔修士的機會。
但法器戰艦不同,它們發射的光柱,不是用艦炮,而是集全艦之力。
一艘法器戰艦,就是一座法陣,一門艦炮,所以它雖然看著體積小,但轟出的靈氣光柱,卻快得多,天魔更加難以閃避,而一旦天魔被集中一下,當即就會身形一僵,身受重創。
沒有任何一名天魔修士,可以受住法器戰艦三下轟擊。
法器戰艦的短處也在這裏,它發射靈氣光柱的間隙,要比蔚藍戰艦長得多。蔚藍戰艦的光流是傾瀉而出,前後相繼,而法器戰艦卻是一下一下,中間有明顯停頓。
不過這裏有四千艘法器戰艦,集群優勢讓它們可以形成幾個攻擊層次,靈炮交替轟擊,確保不留任何間隙,所以它們哪怕是麵對萬名天魔修士,也能輕易讓對方敗退。
有的天魔術法落在這四千艘法器戰艦上,艦體便會震撼一下,但也僅此而已。它們有防禦法陣,隻要靈石不斷了供應,比起蔚藍戰艦來就要堅固太多。天魔修士哪怕是上了戰艦,要摧毀它也沒那麼容易。
天魔修士要攻進法器戰艦群,也不簡單,因為後者不是單獨作戰,它們有修士掩護,有蔚藍戰艦配合。法器戰艦不斷在球陣各處飛行,或者呈現一個整體陣型,或者分成數個陣型,根據形勢阻擊天魔修士。
法器戰艦一擊得手,抽身就走,讓天魔修士損失慘重。天魔修士卻拿這些體積小,又比遊魚還要靈活,比頑石還要堅固的法器戰艦,沒有太好的辦法。
可以有效對付它們的,隻有聖人境修士。
“這才是神兵利器。”楊戩看得心神搖曳,“戰場上縱橫無敵的存在。”
大聖嗤的一笑,“這些隻是工具而已。戰場上沒有無敵的工具,隻有無敵的人。工具會更新換代,我輩修士唯有強大自己,才能無敵於四方。”
說完這話,他平地一躍,手持鐵棒殺向了戰場。
楊戩怔了怔,“陛下還沒讓我們出動.......”
話說到一半,卻見飛鴻也已飛出,就在這時,李曄的聲音響起:“出戰!”
楊戩又是一愣,旋即若有所思,頃刻間麵色數變,末了,他哈哈大笑三聲,也飛殺出去,朝已經開始奮戰的猴子吼道:“臭猴子,你又想亂我道心,可你往後不會再得逞了!”
拚殺中的大聖聞言撇撇嘴,卻沒有否認也沒有多說。
道心若是堅固,便亂不了,道心若是不堅固,就更需要打磨。楊戩說了“往後”兩字,便是領悟了猴子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