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引著他們到樹屋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了。團團墨雲在夜空中翻滾,不見星月,但聞蟲鳴。周遭氣壓低沉,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如果不是這女子,說不定他們今夜會很“酣暢淋漓”……
“吱吖”女子推開陳舊的木門,回頭笑吟吟地招呼幾人進屋。桂玡琅也毫不客氣,頷首後直接踏了進去。
屋子不大,能有個二三室。內裏並沒有多少擺設,隻置尋常普通的家具和一些小樣,但十足的幹淨整潔,絲毫不覺落魄。隻不過配上昏暗燈光和靜謐氣氛,很是壓抑。
周圍的空氣讓人不爽,像是附了什麼髒東西在身體上遊走。齊冥非深深吸了口氣,沉悶的心情令他心煩意亂。他定定神,走進木屋。
剛邁出半步,還未踏過門檻。齊冥非隻覺眼前一晃,一雙滿布血絲的渾濁眼珠突兀閃現!距離很近,幾乎能看到蒙霧瞳孔裏繪製的細紋!
齊冥非全身頓時如至冰窖,僵硬瞬間,連忙倒退半步。
不知前方的人會突然後退,金羽兒一腦袋撞到某人背上,揉揉額頭正準備道歉,卻瞟到某人身前佝僂的身影,立時呆住。
那是一個年邁老者,飽經歲月的臉上爬滿皺紋,兩個眼窩深深凹陷,顴骨高翹,近乎可以看出整個頭顱骨架。一身破爛布丁縫製的灰衣,手臂瘦骨如柴,身體的重量都撐靠在掌中的那根木頭拐杖上。此刻他正睜大渾沉濃黃的眼珠子打量這些個陌生來人。
由於驚嚇而停跳的心髒開始砰砰作響,齊冥非盯著那雙蛇眼,腦袋愈發沉重。待那老者看看屋內的狐狸,又轉頭掃向他時,齊冥非更是隱隱散發出氣勢,唯恐被詭異的冷光吸去了神魄。
察覺激烈的氣息波動,桂玡琅微微皺眉,朝著門口慢條斯理地喚一聲:“師弟。”
齊冥非驚醒,眼焦聚到狐狸身上,茫然無措。
剛剛……怎麼了?
“爹,他們在山中迷路了,女兒便擅自做主留他們一夜,不知爹能否應下?”溫潤的聲音再次打破沉寂,女子滿懷期翼地扶著老者坐到木椅上。
“嗯。”他的嗓音很沙啞,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砂紙,空氣摩擦而過,隻聽他嘶啞道:“要得咦,泥自個兒看兜辦,吾不參與年輕人姿間哩寺。”
眾人:=口=……
你確定你沒走錯片場!這一口濃重的四川口音是腫麼回事!您這一開口就把先前的氣氛徹底攪亂了呀!是要急轉畫風,變成幽默搞笑版的嗎?!
齊某人震驚了。
桂玡琅倒是沒怎麼驚訝,世間地域無數,衍生出幾種奇特的交流語言實屬正常,就算一朝一新俗也不足為奇。
他向老者微微鞠禮,致謝道:“那就叨擾二位了,在下感激不盡。”
“不消得,來嘍人咦怪熱鬧,幺女趕緊刻咦整得意兒菜,吾先刻咦諧和兒,哎~人老嘍,咋咋不得勁。”老者擺擺手,拄著拐杖回房去了。
女子對眾人嫣然一笑,蹦躂著跑出去,臨時還說了句“各位稍坐,我這就去挖點野菜”。
妹紙,大晚上的尊的不要緊?其實我們口以不用吃的……
“師弟。”盯著妹紙遠去的背影,齊某人猝不及防地被狐狸拉住,渾身一顫,方才壓下的靈力又開始暴動。
“你怎了?”桂玡琅捏著某人冰涼的爪子,眉頭蹙起。柔和的靈力順著指尖傳輸到齊冥非體內,湧動的力量逐漸平息。
齊某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他隻是搖搖頭,望天,說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快下雨了。”
唔,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