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時節,庭院裏的繁花盛開,大簇大簇的花團簇擁在一起,為平地的綠草編織著朵朵精致的點綴。
竹編的躺椅上,李傲閉目平躺,刀削般硬朗的五官在明媚的陽光下愈顯深邃,黑色的長發垂下躺椅,襯托在紫褐色的長袍上,絲絲寥寥的散落在草地上。
站在院子門口的楚子喬看著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的李傲,有些微微愣神。
她和李傲可以說是一路針尖對麥芒的走下來,不是刀劍相向就是冷言冰語。
其實楚子喬對李傲談不上恨,更談不上仇,要是真拋開來細說的話,楚子喬會認為是李傲的性子,才造就了今時今日她和他的陌路吧。
李傲的性子太過霸道強勢,對於自己想要的總是以一種征服的態度出擊。
可能他的性子,更適合現在為他安靜梳頭的鈴鐺吧……
“小姐,您來了?”看見楚子喬的到來,鈴鐺放下手中的梳子,笑著起身相迎。
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笑了笑,“閑來無事,過來看看。”餘光瞥了一眼依舊閉目的李傲,楚子喬拉著鈴鐺的手,跟著鈴鐺一起走進了院子。
“小姐來的真是時候,我剛剛煮了上好的碧螺春,這就端出來給小姐嚐嚐。”放開楚子喬的手,鈴鐺提著裙子走進了屋子裏。
楚子喬本想說算了,不過看著鈴鐺歡快的樣子,倒也不好開口阻攔,隻能任由鈴鐺忙活著。
難得鈴鐺有了副女主人的姿態,她又怎好殘忍的去打破?
回身坐在了石凳上,忽然感覺一道銳利的視線,楚子喬猛然回頭,對上的卻是李傲已經睜開的眸子。
棕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清澈中可見犀利的味道。
似曾相識的目光讓楚子喬渾身一冷,緊緊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卻發現躺椅上的李傲依舊自若閉目,仿佛剛剛的一切好似都是她的幻覺一樣。
端著茶盤的鈴鐺走出屋子,將茶盤放在石桌上,低眼倒茶時見楚子喬神色僵硬,狐疑的回頭看了看躺椅上的李傲,見李傲呼吸平穩閉目而眠,輕輕的鬆了口氣。
托著彩瓷的裹邊兒茶杯放在楚子喬的手中,鈴鐺若無其事的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茶香四溢,滿嗅飄香。
將鈴鐺的小動作看在眼睛,楚子喬並未表露,低頭聞了聞清淡的茶香,搖了搖頭笑,“沒事,可能是太過勞累,所以總是出現一些幻覺而已。”
“都怪我疏忽,鈴鐺明日就會搬回小姐的院子。”鈴鐺愧疚的跪在地上,自己心裏的那一份自責,隻有她自己清楚。
撇了撇躺椅上的李傲,楚子喬起身拉起鈴鐺,“一件事一個人,分心自會出紕漏,我又怎會怪你。”
“小姐……”帶著一臉不安的起身,楚子喬的話更是讓鈴鐺坐立不安。
“快點快點!動作都麻利點!安夫人已經到門口了!”
“是,是!”
“是,奴才(奴婢)這就過去。”
石子路上官家的催促聲,讓楚子喬和鈴鐺雙雙一同望去。
看著每個人都神色匆忙的朝著府門口跑去,楚子喬低聲問著身邊的鈴鐺,“這個安夫人是誰?為何人人都這般重視?”
回眼看了看楚子喬,鈴鐺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個安夫人是誰。”
……
柳府門口
剛剛趕到門口的家丁小廝謹慎的一排排站好,垂眼看著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出。
緊張的氣氛之下,一輛雕刻考究的馬車緩緩停在了柳府的正門口。
隨著馬夫將馬車停穩,官家趕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小跑著到了馬車邊,彎腰低頭,等待著裏麵人的露麵。
馬車門由裏向外的被推開,先行走出馬車的是一位身穿淺藍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的年輕女子。
年輕的女子先是看了看府門口的家丁,隨後抬手遮了遮曬眼的日頭,眉心的一點朱砂在女子的動作下,隱成了暗紅色,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淺色的流蘇隨著發鬢隨意的下垂,一陣微風襲來,淺藍色的羅裙在風中漾起一絲絲漣漪,綽綽身姿,亭亭玉立。
“夫人,外麵的日頭太大了,待卿蓉先讓小廝去拿把傘來可好?”收起手臂,女子彎腰向著車裏詢問,聲音清脆,好似黃鸝翠柳。
“不過是幾步的路,又何須勞師動眾?”隨著另一個聲音的想起,又是一位女子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不同於第一位走出來的年輕女子,後走出來的這位中年女子卻是要素淡的多。
“安夫人一路辛苦,卿蓉姑娘一路辛苦。”早就等在馬車邊上的官家恭敬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