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一塊破舊的木門阻隔了兩人的視線,蒼老的老緩緩拉住門把,門開的瞬間,時間倒流,彷若回到了五十多年前--最美的年華。
淚流,四目相視,大家都老了,皺紋遮擋了原本的容顏,若非血液裏流淌的親情召喚,都認不出彼此了。
門外站著一位身穿華衣的老人,兩鬢蒼白,臉上依稀可見老人斑,風吹過,左邊的袖子空空蕩蕩。
老人瞧上去精神抖擻,麵頰紅潤,看上去是富貴人家。
一個門檻的距離,對他們而言是五十年的隔閡。
顫抖著唇,聲音在喉嚨間挪動,欲衝破而又害怕被拒絕。
許久,阿婆低聲喚了句:“哥。”
哥?!穆千千詫異,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還以為是阿婆心儀的那個他!
原來,此他非彼他!
這個斷臂的老人就是心兒的爹咯?不是吧,心兒才七八歲,這老大爺都快七十了!這差的是不是……
“月娘。”老人聲音低沉,透著生冷,不似阿婆熱情。
來人正是白家老大白正鷹,年已七十,生有四子一女,長子和二子是正房所生,三子是二房所生,四子和心兒是三房所生,心兒是白正鷹老來得女,寶貝的很。
白正鷹銳利冷漠的眼神看向穆千千,短短一秒後掃視了眼雲重煙和百裏千川,最後,視線釘在了百裏千川身上。
這個年輕人如冰山般沉默,看似不易近人,望著心生寒意,卻讓人不由自主產生一股敬意。
白正鷹對著阿婆無情道:“你故意引我前來,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阿婆急忙側身,佝僂著道:“快請。”
白正鷹淡淡掃視了眼周圍,破舊樸素的小院子,空氣中夾雜著股大自然的味道。眉頭一皺,有些嫌惡。
進屋,桌上擺放著素菜,屋子裏雖然幹淨,卻簡樸的可憐,白正鷹挑了正中的木椅坐下,這一看似自然的動作透露出此人愛獨掌大權。
阿婆急忙端上一杯茶水,窘迫道:“哥,我這裏隻有清水……”
白正鷹似沒有聽到,強硬打斷了她的話:“五十多年了,你依舊愛算計。”
阿婆尷尬望了眼千千,“若非我將他們三人行蹤泄露,你不會來找我。”
沒錯,她是故意告訴菜販子,故意引白正鷹前來。
她噙著淚,哽咽道:“哥,我隻是想回家。”
五十多年了,她孤獨寂寞,有家歸不得。
白正鷹怒拍桌子,破舊的桌子似要散架。
“白月娘,你有何臉麵回白家!”
阿婆低聲抽泣,這可憐模樣引發穆千千的同情心:“無論阿婆曾經做了什麼,你們都是血緣至親,有什麼深仇大恨不能包容!”
白正鷹銳眸一橫,換做別人定會被他的眼神震懾,穆千千竟然毫不畏懼,反而以如刀般的視線回視之。
白正鷹一驚,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竟有如此膽量,這三個人都不簡單。
“姑娘何方認識?”
穆千千驕傲道:“神舟大地,東土!”
“東土?”白正鷹眼露迷惑,“東土是何地?”
穆千千滿臉小傲嬌,鄙視道:“東土,在天之東邊,大陸上最強的國家!”
白正鷹看向百裏千川,這位看上去宛若天人的男子,“你就是村民口中的神仙?”
百裏千川不應,背倚著木門凝視外邊,白正鷹麵子上有些難堪,在神怒鎮還無人敢這般無視他。
看向雲重煙,難辨雌雄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戲虐。
這兩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於是乎,他看向站在一側的阿婆,“他們三人有何能耐對抗紗夕?”
紗夕,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親眼見到他們擊退了紗夕。”
白正鷹眼前一亮,激動站了起來,“當……當真?”
穆千千聽的雲裏霧裏,不解道:“阿婆,紗夕是誰?”
阿婆愧疚道:“千千,我收留你們是為了對付紗夕。”
一開始她抱有目的性,可現在,她是真心喜歡千千。
百裏千川道:“走吧!”
“去哪?”
“離開這裏,紗夕不會阻攔我們。”
穆千千上前,“你認識紗夕?”
一語出,眾人驚。
他的眼如月色下平靜的湖水,神秘而冷清,“白月娘。”
阿婆詫異,他怎知她的全名?
百裏千川轉身正視她:“世道規律逃不過一個因果,你種下的孽自由你償還。”
話中有話。
穆千千道:“百裏千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百裏千川看向雲重煙,“知道的不止我一人,千千,神怒鎮人有此一劫實屬咎由自取,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