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曉峰顯然估錯了藍永晗找他的目的。
“你說什麼?”周曉峰很意外藍永晗會提出這個問題。
“周叔叔,我想知道,十年前的六月二十三日,您在哪裏?”藍永晗將問題重複一遍,雙眼直勾勾看著周曉峰。
周曉峰避開藍永晗的雙眸,回答顯得很隨意:“那麼久的事情,誰能記得清。你問這個幹什麼?”
“周伯伯,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我並不是不知道。所以,今天我來的目的隻是尋找一個答案,了解一樁心事,並不是要得到一個結果。我想,您懂我的意思。”
周曉峰依舊是一副慈祥長輩的模樣:“你小子想說什麼?和我打什麼啞謎?”
“周伯伯,您是我的長輩,看著我長大,您應該知道,我眼裏容不得沙子,但也並非一點人情世故也不通,也並非忘恩負義的人。我隻是想得到一個回答而已,請您不要讓我失望。”
周曉峰神色不悅起來:“藍永晗,看在我和你爸爸老關係的份上,你出言不敬我都可以當作你不懂事。但你這麼咄咄逼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麼說來,周伯伯是想裝作聽不懂我的話了?”
周曉峰終於怒了:“放肆!裝神弄鬼,嚇唬誰?!”
“周伯伯,如果我是你,既然不想讓人知道,就把事情做絕,永絕後患。”
周曉峰“騰”地站起來,冷著臉:“藍永晗,你父親就是這樣教你沒禮貌的?”
“比起殺人後銷毀證據,我這是太有禮貌了!”年輕人就是好啊,咄咄逼人還能這樣沒有負擔。
“藍永晗!”周曉峰一反手,巴掌就招呼上藍永晗的臉頰。
藍永晗穩穩捉住他的胳膊,冷笑道:“周伯伯,看來你還是不夠冷靜,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僥幸的成分實在很多。人們都傳言你是因為龍阿姨父親的關係才走到今天,看來傳言非假。”
“藍永晗,你……”周曉峰額頭青筋爆現。
“周伯伯,我今天還叫您一聲伯伯,是因為我還抱一份希望,我從小就尊敬的周伯伯是個有良知的人。希望您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番信任!”
“藍永晗,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
“如果我真是在胡說,你不會這樣憤怒!”
“爸!”周恬恬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二人僵持不下的場景,一時愣住了。
藍永晗仿佛沒有聽到周恬恬的聲音,依舊盛氣淩人地逼視周曉峰。他這番舉動,自然被周恬恬看在眼裏,怒氣立刻升起:“藍永晗,你幹什麼?”
藍永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信封,“啪”地扔在桌上,語氣冰冷似劍,戳在周恬恬心上,話卻是對周曉峰說的:“這封信是關於龍泰來的一些資料,看完後,記得給我電話。”
周曉峰胸口像是落了一塊黑沉沉的大石頭,藍永晗並不打算讓他再發問,目無旁視地從周恬恬身邊筆直而過。
“藍永晗!你發什麼瘋?”周恬恬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這麼多年了,藍永晗雖然一直冷冰冰,但今天的他,冰冷的外表也無法蓋住他內心的狂怒和鄙夷。
回頭看到周曉峰臉色發黑,周恬恬忙跑過去:“爸,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曉峰沒有回答。
***
秋天的雨,雖然比不上夏天的狂暴,但在這座南方的城市,也不過瞬間的功夫就打濕了城市的外衣。
藍永晗下了車,撐開傘,用鑰匙打開院子門。雨更大了,地上揚起一陣水霧,藍永晗拐了個彎,往廚房昏黃的光亮裏而去。
廚房裏沒有人,沿著走廊向客廳去,驀然一楞:蕭晨歌抱著兜兜,坐在院子的樟樹下,一人一動物皆仰頭望天,渾身濕透了也渾然不覺。
“晨歌,快點上去!”
藍永晗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了?
蕭晨歌轉過頭來,頭發貼著額頭,下巴滴著水。她的眼迷離,仿佛沒有認出來藍永晗是誰。兜兜在她懷裏,甚為滿足地打了個哈欠,它的毛全貼在身上,顯得非常滑稽。
藍永晗又驚又懼,忙將她抱了起來,放在客廳的沙發上。手忙腳亂地,給她換衣服,又擦頭發。
這才更加驚恐地發現,臥室裏滿屋子的水,像是遭了水災。
房子漏水?
沒有啊!
蕭晨歌對這些仿佛渾然不覺,隻靠著椅子背呆呆坐著,眼神仿佛沒有聚焦,就像在一場長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