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油鍋已熱,得嘞,操起餅子下油鍋!
‘滋啦’一聲,軟滑的白麵在油鍋中浮沉,油泡嘩啦啦的湧起來,鮮肉中混合了大蔥後的鮮香經由熱油烹炸,熱騰騰的香氣瞬間溢出鍋外,濃鬱的肉香,麵餅的酥香,惹得嗅覺靈敏的豆子口水是嘩啦啦的分泌出來。
不到一刻鍾肉盒子就都炸好了,控了油水的肉盒子表麵金黃,光是看著仿佛舌頭上都能嚐到焦酥的香味。
再熬點蔬菜雜糧粥,把自家醃製的酸豇豆切一小碟子,他和豆子的晚飯就配齊了。不過這樣的晚餐有點油膩,他也不過是和豆子吃得開心才做的,如果給身體較為虛弱的人當晚餐吃就不合適了,郎禦熬粥的時候也沒閑著,配好了材料又做了碗酸菜肉絲麵。
豆子自從聞到了香味,晶晶亮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廚房的門口,眼看著主人將牽引著她所有心神的食物一盤盤端到了桌子上,豆子幾步追趕縱身一躍,跳到了自己專屬的小凳子上。
“豆——子——”
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食色性也,非人力所能止’,如今的豆子眼看就能吃到那一盤盤誘惑的小妖精了,誰敢和她搶食,她能追誰八條街!
當然,自家一向無能的蠢主人陰測測說話的時候除外。
郎禦看著乖乖趴下身子,眼睛還不忘時不時的偷覷著桌麵,鼻尖不安分聳動著的愛寵,已經走到門邊打開了大門的他麵容相當嚴肅的隔空警告的指了指愛寵。
豆子翻了個白眼,聳拉下腦袋,鬱悶的從鼻孔裏噴出一口氣。
郎禦來到隔壁門口,一手端著瓷碗,另一手熟練的掀開牆上的對聯,從其後掩蓋的牆縫裏勾出鑰匙,打開了隔壁的大門。
不過是做飯耽擱的這一會兒,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屋裏並沒有開燈,此時但凡換成其他人,或許都會有種誤入了恐怖片現場的錯覺,不過郎禦卻早已習以為常了。
單手在牆上摸索著打開了門廳燈,柔黃的燈光霎時將室內照個通亮,看著眼前這半年裏除了餐桌沒有任何變動,仿佛無人居住的場景,郎禦無奈的歎了口氣。
將手中熱氣騰騰的酸菜肉絲麵放在客廳的餐桌上,收拾好了中午送來的餐盤,郎禦來到左側的臥室試探的扭了下門鎖,不出所料,果然如同往常般在裏麵鎖的嚴嚴實實。
又是這種讓人無能為力的煩躁感!
郎禦深深地吸入一口氣,屏氣含在了口間,將臉硬生生撐成了包子臉,直到覺得自己心情可以平靜下來了,方才慢悠悠的呼出這口氣。
他抬起手輕輕扣了扣門,放緩聲音向著門內說著,“京生哥,該吃晚飯啦,今天的晚飯可是雪姨最拿手的酸菜肉絲麵哦,我還在麵底壓了好幾個鹵的香噴噴的鵪鶉蛋呢,京生哥出來吃飯嘍,嚐嚐看有沒有雪姨親手做的味道!”
郎禦耳朵貼近門邊,半晌也沒有聽到裏麵的任何聲音,仿佛裏麵空無一人,可是郎禦縱然打不開這扇門,他也非常清楚,裏麵是有人的。
環視燈光依然溫馨的客廳,仿佛還能看到半年前雪姨還在世時,房子雖然因為人少偶爾顯得清冷,卻日日不缺柴米油鹽的嘮叨和氛圍溫情和美的談聲笑語。
如今空蕩蕩的客廳莫名的讓人有種孤獨的空寂感,郎禦回頭看了看沒有任何動靜的臥室門,終究抿了抿唇柔聲道,“京生哥,一會麵就涼了,早點出來吃飯吧,我先回去啦,明天早上做加了蔬菜丁的雞蛋卷和木耳瘦肉粥好麼?”
如同往常般,郎禦仿佛永遠是對著空蕩蕩的房子自言自語般沒有任何回應,他勉強的揚起一抹微笑,不讓聲音中有絲毫的負麵情緒流出,輕輕道,“那京生哥我回去嘍,你要早點出來吃飯哦。”
端著中午的餐盤走出來,郎禦鎖好隔壁的大門,進入自家屋內,他倚靠在門上,將全身的力量都交給了後背,方才放任自己吐出胸口的淤滯之氣。拍拍臉頰,郎禦振奮了下精神,抬眼便看到自家愛寵有氣無力的哀怨可憐的小眼神,不禁被逗得一樂。
“好啦好啦臭狗,咱們也要開飯啦,今天多給你加半個餅子好不好?”
“汪汪!!”
“大吃貨,說到吃你就高興!”
而在一條走廊之外的隔壁,在黑暗中環抱雙膝的陳京生突然動了動,日日都在這裏僵坐一天給他這個正值青年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負麵影響,隨他稍微一動彈,全身骨骼便仿佛缺少潤滑油的機器,哢哢的不時冒出一聲脆響。
暗無光亮的屋內,原本雙目呆滯沉寂的青年仿佛惡夢初醒,眼中瞬間湧上的驚恐憤恨尚未褪去,看清了眼前的場景後,隱於黑暗的青年暴瞠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喃喃道,“我沒死,我還活著,我竟然還活著……媽,你不要怪兒子,那個人竟然是個沒有心的……隻要我活一天,我都絕不會放過那個人和他的畜生侄子……哈哈哈哈哈,自己親兒子被自己侄子殺死了,他竟然無動於衷……那你就去死吧,就去死吧……”
正吃得歡快的豆子突然抖了抖耳朵,隔壁的怪人又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家的蠢主人每天還都特意給他做好吃的,唉,簡直不能太糟心!
第二天一早做好了早餐,如同往常般打開隔壁大門,過來送飯的郎禦,差點被從臥室中走出的人影嚇的摔了手裏的碗盤。
清爽的晨光從窗外透入屋內,鳥鳴悠悠,清脆悅耳。
門內出現的青年個頭高大,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本該顯得壯碩,此時覆了一層晨光的麵容上卻是極為不健康的虛弱蒼白,空蕩蕩的衣衫下,可以預見是何等瘦弱的皮包骨。
因為瘦弱,顴骨凸出,原本一副懦弱的老好人的寬厚麵容竟然變得尖刻,那雙布滿陰沉寒意的眼眸在看到進入屋內的郎禦後,當即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郎禦的呆滯不過一瞬間,回過神後激動的揚起一抹驚喜的笑容,手腳麻利的將早餐在餐桌上擺放好,他便走到門邊拉住陳京生的衣袖高興的說,“京生哥,你終於願意出來了!你看你如今瘦成什麼樣了,身體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好?雪姨在天上如果看到你如今這個樣子,肯定心疼死了!京生哥,快來坐下吃早餐,都是以前雪姨和我講過的你愛吃的呢!”
相隔一世,如今再次聽到曾經熟悉的囉嗦聲,陳京生冷肅的眉眼間隱隱透出一抹懷念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