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什麼,卻聽見幾聲槍聲,然後原本攀在門上的男人悶哼幾聲,突然鬆開了門。
他聽見母親撕心裂肺的尖叫,還有父親猛然收緊的手臂。
父親抱著他往窗外看。
男人白色的衣服上有幾道血跡,正急速的下降。
然後隱沒在了無邊無際的森林裏。
“淩宣……”他從來沒看見司秋淑那麼悲傷絕望,那個在他眼裏一直意氣風發的女人,此刻扒著機門,看著那片森林,淚水嘩嘩的流“兒子……”
他伸手,去抓母親,結果母親忽然回過頭“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死了淩宣!都是你!”
“秋淑!你說什麼呢!!”孫擎餘把他的頭按在懷裏。
司秋淑回過神,總算找回一點理智,她伸手想要抱過司少辰,卻又縮了回去“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什麼都沒有再說。卻一直念叨著對不起。
那個男人叫淩宣?
是他的哥哥?
是他害死的?
這一切就像一團迷霧一樣圍繞著司少辰。
猛的,鼻尖環繞著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那麼久違。
仿佛又聽到那句“小辰不怕,有哥在呢,不怕。”
瞬間,一個詞在他腦裏成型。
“哥……”
安羽陽原本轉身的動作頓住了,他僵硬的回過頭。
少年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可怕。
他剛被劃了兩刀,急救過來。
聽錯了嗎?安羽陽緩緩湊到司少辰唇間,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去耳中。
他瞪大眼,跟司少辰如出一轍的眼裏閃過多種情緒。
他聽見,司少辰呢喃著:
哥。
“怎麼看?魂不守舍的從醫院出來”歐峻看著自己的愛人“被司家看見了?”
安羽陽搖搖頭,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歐峻,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把那個少年拉入深淵變得跟自己一樣?
“我一向尊重你的選擇。”歐峻說的雲淡風輕。
安羽陽失笑“歐峻你知道我剛才聽見什麼了嗎?”
“什麼?”
“司少辰在夢裏叫哥,哈哈哈,我一直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起他還有個哥了。”
“催眠隻是暫時的,總有醒過來的一天。”
“是嗎?”安羽陽看向歐峻的側臉“真好,他會想起我,想起那場災難,想起司家的絕情。”
——
司少辰猛的坐起身,清醒了過來。
是夢!他摸了摸腰上的傷口。
好真實的一個夢。
揉了揉暈乎乎的頭,司父從外麵走進來“醒了?感覺還好嗎?”
“我……”司少辰皺眉“爸”
“怎麼了?”司父走上前“哪裏不舒服?”
“頭,好吵!”
司少辰捂著頭。
真的好吵,好像有很多很多人說話,特別是有一個人,一直說著“忘了他”“忘了他”
誰?
讓他忘了誰?
“快去叫醫生!”剛進來的陸彥景就看見這一幕,連忙讓助手叫醫生。
“辰辰,怎麼了?”陸彥景控製住失控的司少辰。
“快,快打鎮定劑!”醫生紛紛湧入病房熟練的處理著。
“叔叔,這到底怎麼回事?”陸彥景看著因為藥物昏迷的司少辰。
孫擎餘笑了笑,說不出的滄桑“少辰,被催眠師催眠過。”
“……為什麼?”
“十二年前,少辰六歲的時候,放學被仇家挾持,我帶人去救,中了調虎離山計,害得一家人都被困在了一個堆滿汽油的工廠裏。後來兩方交火的時候,不小心引爆了炸彈。我們都逃了出來,但當時因為少辰沒有跟我們關在一起,逃出來的時候也沒看見他,我們都以為他已經逃脫了。淩宣卻偏說少辰還在工廠裏,因為他感覺的到。不顧我們的勸阻跑了回去……”仿佛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卻被孫擎餘說的波瀾無驚,是說多麻木了還是真的就把它當成一個故事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