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話,諸高管紛紛魚貫而出,因為這場會議,他們剛剛才吃下去不久的晚飯一下子就有些消化不良的堵在了胃裏,作為高層管理人員,有些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都會比別人多上許多,一個個都將情緒寫在自己臉上,對於自己的明天感到憂心忡忡。
“明天有‘地震’。”魚貫而出的人群裏不知道是誰這麼說道。
“什麼地震?地震局出預報現在都這麼早了嗎?”還有人很傻很天真的問。
也有人翻了個白眼,解釋說,“這個‘地震’說的是明天公司的大股東們知道辛副總掏空嚴氏的事情之後,不知道會怎麼刁難總裁呢,可別到時候,遭殃的是我們這些小蝦米就慘了。”
“有時間擔心總裁,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來得好,你說我們要不要辭職?”終於有人說出大家心裏的打算,不過人嘛,誰又不會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每個人都有在遇見危險事物時的應激反應,逃避便是其中一個。
“我說你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吧,即便天真的塌下來,嚴氏集團明天破產了,負債的也不是你我。”
“不負債可是也沒有錢拿呀,我幹嘛那麼傻的死死抱著不放?!我還是現在就回去看好下家吧。”
一路上的抱怨聲和擔憂的聲音不絕於耳,落在一旁夏歌的耳朵裏聽來是又生氣又無奈,氣他們不能在此時和嚴亦深共患難,但人之常情,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其實也並不感到意外,倘若將自己換到他們的立場上去,大概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來到會議室,她見會議室裏隻留下繼續商量解決措施的嚴亦深和魏任齊兩個人,想到嚴亦深答應了路梅今晚要回本家去看嚴延,現在這個時間點了,隻怕是他們都已經歇下了吧。
關上門,她稍稍走的遠了點,拿著手機給嚴亦舒打了個電話出去,電話被接通的很慢,她想這時候店裏應該不太忙才是,怎麼到現在嚴亦舒都不接電話?
才剛剛想到這一點上,那頭就已經被接了起來,傳來嚴亦舒稍顯困倦的聲音,“喂。”
“亦舒,是我夏歌。”
“我知道,有來電顯示。這時候有事嗎?”她現在很累很想睡。
“呃…媽媽沒有和你說嗎?”怎麼感覺她情緒上沒有什麼特別的波動?
“說?你是說爸爸得肝癌的事情?我知道,我現在在本家,昨天剛剛搬回來的。”倒向她身後那張柔軟的大床,嚴亦舒在舒適的被褥裏磨蹭著臉,嗅著被單上陽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天太累的緣故,才剛剛十點半,若放在以前她的夜生活不過才剛剛開始,此時她居然是昏昏欲睡。
“那,爸爸的情況怎麼樣?”夏歌小聲地問,怕別人會聽見老董事長得肝癌已經命不久矣的消息會走漏出去。
“…醫生說,這段時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多陪陪他吧。”嚴亦舒沒有明說什麼,隻是婉轉的說讓他們多陪陪嚴延,也就證明嚴延的狀況是真的不大好。
“…我知道了,今天公司出了點事,有點嚴重,現在亦深還在公司開會…”
“不用解釋什麼,你找時間帶著寶兒回來陪陪爸爸,至少,讓他在離開之前能夠享一享天倫之樂。”
現在不需要什麼解釋,付出行動才是最重要的,嚴亦舒很清楚這一點,她搬回家這些天,看著嚴延一天一個樣,人也逐漸消瘦,她心裏是五味雜陳。她問過醫生,是否可以做手術。但醫生給她的答案,是以嚴延目前的身體情況,做手術隻有那幾個小時的命,不做手術雖然很痛苦,但是生命至少還有幾個月,還不如回家養著,而且嚴延也選擇了放棄手術,他寧願忍受身體上的疼痛也不願意做手術。
‘本來就已經沒有了希望的事情,何必那麼強求,不管怎樣,這都是我的命。’
嚴亦舒和夏歌又說了幾句才掛掉電話,之後她就呆呆坐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很多事情她不敢細想,有很多情緒也不能流露在臉上,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也怕路梅此時的堅強也會因她而崩潰…
她愣愣的看向房間裏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竟然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以後該往哪裏走?該讓自己以後怎麼過?她現在這樣真的可以讓路梅放心安心嗎?她又能自己看得起自己嗎?
是不是,她該放下一些自己的小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