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夏歌也能猜到後麵發生的事情。
“所以,艾星辰的家人直到現在都認為,艾星辰那時懷的是你的孩子,而你因為在那時在外包養了一個女學生,接到她的電話就匆匆離開,所以沒有來得及阻止艾星辰私自墮胎的行為?所以她的家人這麼多年也不能諒解?”
南瑞緩慢搖頭,雖然回憶那段已是很久不曾回憶過的往事讓他很是疲憊,但有些錯誤的地方他還是需要糾正一下。
“她是在那之後的第四天才私自墮胎的,並不是當時。但我也有責任,那幾天我一直守著尤娜,因為她剛剛做了流產手術,還很虛弱。我對她的過度關心,導致我忽略了另一個情緒不穩定的女人。”
他那天接到尤娜質問的電話後,便匆匆趕到了醫院……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孩子胎心有雜音?為什麼不告訴我孩子心室上有個洞!如果我再這麼拗下去,即便我生下來,孩子說不定也會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如果她不自己去問醫生,那她豈不是就成了罪人!
一趕到尤娜住的單人病房裏,南瑞就被尤娜劈頭蓋臉的責問,緊接著就是被她扔來的枕頭狠狠一擊,雖說不痛,但也是猝不及防,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
南瑞揉著鼻子,彎腰撿起枕頭後來到她身邊,發現她的鼻頭發紅,眼睛也是有哭過的跡象,也顧不上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心疼的把她往懷裏一抱,用力將她箍在懷中。
“對不起親愛的,我隻是一時間還沒想到怎麼開口,我怕你難受。”這是今天第二個女人在他懷裏哭了。
“我當然會難受!但我更怕我害了這個孩子!”
她會想留下這個孩子,和她當時孤身一人的境況有關。雖然南瑞會陪她,但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因為他也會離開那麼幾個小時。而在他離開的時候,她一直覺得很孤單,她想有一個家人可以陪著自己,可以有一個血緣上的家人。
所以當她檢查出懷孕的時候,雖然對未來很是茫然,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個未成年,留下這個孩子對南瑞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他們都是無法預計的。但她還是執拗的想要選擇留下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孩子。
然而殘酷的現實還是要將她的希望給擊碎……
在南瑞懷裏哭了片刻,尤娜做了一個決定,格外堅決地說,“幫我安排手術吧。”
她的態度突然反轉讓南瑞措手不及,直呼她是不是被嚇傻了才會這麼說。然而事實是在第二天,南瑞陪著尤娜在這間有熟人的醫院裏做了流產手術。
術後,他將尤娜安置在他婚前買的一個小公寓裏,之後便有兩天沒有踏進辦公室,也兩天沒有艾星辰的消息。
所以艾星辰的突然死亡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晴天霹靂,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完全懵了。
艾星辰那麼一個聰明的女人居然會死於私自墮胎?!她是個四十歲的成熟且性經驗豐富的女人,即便她自己沒有打過孩子,想必也知道私自墮胎的危險性有多高。
南瑞一度以為這是一通惡作劇電話,沒有加以理會,直到警察親自傳訊,需要他認屍,他才是真的信了。
聽到這裏,嚴亦深一把握住夏歌的肩頭,力氣之大嚇了夏歌一跳,回眸看見他一臉的痛苦,突然想到她之前也流過產,是不是這樣勾起他的一些不愉快記憶了?咬著下唇,夏歌猜測著。
其實她猜對了。
南瑞的話讓嚴亦深回憶起上次夏歌流產,又一次差點沒命的事情,他突然意識到現在還能抱著夏歌是有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曾經,他有無數次可能失去夏歌,而那些可能在最後都在前麵加上了一個‘不’字,他總以為那是上天眷顧,卻也不過是夏歌命硬。
她的命硬,可他的心髒承受度沒那麼高,若是再有下一次,再有什麼威脅到生命的事情發生在夏歌身上,他又是否真的還能夠承受呢?嚴亦深不敢再往下想,生命的脆弱讓他想要此時此刻就緊緊抱住夏歌。
但環境不合適,氣氛也不對,嚴亦深到最後還是用理智克製住了自己。
故事聽得夠多,人生的感悟也已經足夠,這裏有兩個最適合照顧尤娜的人在,夏歌找不到繼續呆著的理由。
放下尤娜的手,她正準備起身道別,視線無意間落在了尤娜的眼瞼上,她一下子定住,將視線聚焦在她的眼皮上。
她剛剛,好像動了動眼皮?
夏歌不確定的看著,注視著她,終於,她的眼瞼又動了下,還不光隻是動,她還皺了眉,隨即她的眼睛睜了開,略帶迷蒙的眼望著頂部的天花板。
尤娜醒了!
等了兩個星期,這段時間長得就像是兩年一般,當看見她的雙眼睜開的時候,南瑞還以為這是一場夢。一場他等得太久,已經睡了過去沒有醒來的夢…
“南瑞?我渴,想喝水。”尤娜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南瑞,口舌一陣幹燥,說話也是嘶啞費力。
南瑞讓自己盡量不要太激動,拿起床頭的水用棉簽沾濕她的嘴唇,許鶴及時遞上一根吸管,放在水杯裏,讓尤娜可以直接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