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和艾星辰見麵,是在他們的大學畢業五年以後,那時他們兩人都成為這個領域漸漸冒出頭的人物。
南瑞和他人一起開的心理谘詢室逐漸打開了名聲,漸漸地可以參與到在心理谘詢界更高一層次的會議,接觸到更多心理谘詢比他們還要豐富上許多的心理學大師。
與他同樣出類拔萃的艾星辰也有機會參與到這些會議之中,可兩人一直沒有機會見麵。
然而某一天,艾星辰聽聞正是事業上升期的南瑞突然退出了接下來將要參加的心理學培訓,這個心理學培訓是被這個圈子裏的所有人視為教父級別的人所辦的,南瑞居然就這樣選擇了放棄?
艾星辰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禁開始擔心起南瑞。
其實那時候的南瑞卻是最為挫敗的時候,那個對他最為重要的人,因為嚴重的抑鬱症加上自閉症,自殺了。
是他的妹妹,南意。
舉辦葬禮的時候,艾星辰也去了,這也是他們畢業五年後第一次見麵,艾星辰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在這種氛圍下和南瑞再見麵。
她來到靈堂外,稀稀拉拉的人裏很容易就可以看見南瑞。
悲傷寫滿了他的臉,艾星辰心裏的滋味很複雜,走上前給南意上了一炷香,之後走到南瑞身邊。
“嘿,好久不見。”她盡量笑著跟他打招呼。
南瑞聽見她的聲音,懶懶抬起眼來看了她一下,便又垂了下去,“你怎麼會來。你和我非親非故的,怕是會讓人誤會吧。”
到場治喪的大部分是他和他父母的朋友、同事。南意在這個年紀就離開人世算不上太吉利,願意來的都算是平時關係好,不在意這些虛禮的人。
不過,艾星辰算不上他的朋友。
“非親非故,可我們是敵人不是麼。你就當我是想看看我敵人最虛弱的一刻吧。”艾星辰盡量給自己一個合理的到場理由。
南瑞聞言什麼都沒說,隻是突然站起身,徑自繞過艾星辰。他注意到南意的長明燈快要熄了。
艾星辰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眼中含淚。
南瑞的冷漠狠狠戳傷了她的自尊心,艾星辰突然覺得自己真傻,明明和南瑞這個敵人都做得不合格,還厚著臉皮來給別人妹妹治喪,結果別人不領情了吧。
她委屈的想,直到眼前遞來一塊手帕,有個男人說,“擦擦眼淚吧。”
艾星辰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因為南瑞哭了,接過那人好意遞過來的手帕,飛快擦去自己臉上的眼淚。
“你是艾星辰沒錯吧,我認識你,我們是校友,我也在大大小小的心理培訓上見過你。”那個遞給她手帕的人自顧自說著。
“謝謝,這個手帕被我弄髒了,幹脆我洗好再還給你吧。”拿著那塊沾著自己眼淚的手帕,艾星辰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隻見那人搖了搖頭,“沒事,我自己洗,你的手指甲做的這麼漂亮怎麼可以幹粗活呢。”
男人不以為意的徑自拿過手帕,收到自己懷裏的內兜,艾星辰見他動作如此的自然,臉上不禁紅了一片。
“南瑞和他妹妹的感情很好,他妹妹這一過世,他也是傷心過度,除了正常吃喝,他已經有兩天都沒睡了,有些禮節上做的不到位的,還希望你可以原諒。不過還好,他妹妹明天一早就要下葬,再過段時間,他也就能從悲傷裏麵走出來了吧。”
“他妹妹的病有多久了?”艾星辰問。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了解南瑞以及他的家裏人。
“有十多年了吧,具體時間我記不大清,不過南意能撐到現在才自殺,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南意的病也是南瑞這麼些年學心理學的主因。如果南意好好的,恐怕南瑞早就成了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叔叔了。”
艾星辰聽這個男人說著,覺得他一定很了解南瑞,便說“有時間麼?我請你出去喝杯咖啡,就當是謝謝你借我手帕,替我解圍的恩情。”
男人愣了下,隨後笑了,露出整潔的八顆牙齒,“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又怎麼可以拒絕淑女的要求呢?”
兩人並肩走出去,步行來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點了兩杯咖啡。寒暄了幾句,艾星辰直接切入正題,“我剛剛聽你說的那些話,你似乎是對南瑞,還有他的家裏情況很了解,你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嗎?”
男人點了點頭,“我們從小就認識,南意我也認識很多年,她會變成這樣,說真的,我和南瑞都很自責沒有更早,更及時的發現。”
“發現?發現什麼?”艾星辰問。
男人眸子一暗,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喚醒了他那一年的記憶……
南意和南瑞因為從小父母工作太忙被放在了外婆家,外婆作為一個不善言辭也不識幾個字的人,除了日常最基本的照顧,對於他們學習、在校生活和心理狀態絲毫不在意,覺得自己照顧好了南瑞南意的一日三餐,飲食起居就是盡了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