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眼前這熟悉相似的場景一下子將他拉回了十年前…
也是在這樣一個手術室門口,也是與他最親近的一個女人,沒有上氧氣,因為她也不再需要。女人就那樣沒有了氣息的躺著,臉上也是這樣蒼白沒有溫度,如她名字一般的雙眸緊緊闔上,再也不會睜開。
醫生向他走來,一個字一個字的詳細解釋為什麼沒有能救回她的原因,希望他能夠理解,他們已經盡力了…
他當時是什麼反應?
他已經有些想不起來當時的場景,隱約記得自己隻是點了點頭,走上前為她理了理臉頰上的發絲,指腹眷戀的在她的眼瞼上摩挲,好像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她。
原來她的睫毛這麼長,頭發如墨般烏黑,皮膚也很細膩,如巴掌大又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斑點。
結婚這麼多年,他才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清楚她的樣子。不知內情的旁人或許會以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其實他不愛她,更多的是對親人的依戀。
她有一個很受她疼愛的小表弟,也就是徐晗。
那時候的徐晗還不是這麼一個有心機,將他人視如掌中玩物一般把他人玩弄於掌心的人,也就是從艾星辰死亡之後,徐晗也變了。
他猜測是不是因為艾星辰的死,徐晗能夠依賴的人少了一個,他就從此變了?但他想多了,徐晗不是變壞,而是逐漸暴露了本性。
就是這樣一個相似的場景將南瑞拉回那年的記憶中,那年艾星辰死了,那尤娜呢?
她是不是還活著?
那個醫生還是向他走了過來,就和那年一樣。但這次,南瑞怕了,他怕聽到的是尤娜的死訊,他怕自己會因此而崩潰,即便他才剛為人父,他怕也是會拋下兩個孩子,隨尤娜而去。
“抱歉,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
“不需要道歉!我隻要知道她怎麼樣了!”南瑞激動地打斷醫生接下來要說的話,雙眼圓瞪。
對於患者家屬的激動情緒,年輕醫生已經是見得多,到了見怪不怪的程度。
“我們在縫合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大出血的情況,在急救過程中我們發現她自己本身也並沒有任何的求生意誌,一度要放棄,但是這時候她的情況轉好,也許是出現了奇跡,她的命保住了。“本該令人輕鬆的一句話,年輕醫生卻是滿臉的凝重。
命保住了?欣喜的同時許鶴察覺出這句話還有另一個意思。
“命保住了是什麼意思?她難道現在是苟延殘喘的地步嗎。”許鶴直截了當的問。
聽見她這麼說,本已經定下心的南瑞的心又懸了起來。
醫生微微垂眸,對於是否要告知他們另一個不大好的消息有些遲疑。但隻有一秒,他還是選擇了將實情告知。
“我剛剛說過,病人並沒有求生意誌,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她目前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什麼時候能夠醒來,我們都說不清楚,而且要看她身上傷口恢複的速度,再來判斷她能不能離開ICU病房。”
原來從天堂掉落地獄隻需要一秒的時間…
南瑞在這一刻終於知了地獄的模樣,它並不可怕,是一片白色,就像一大塊白幕布在放映著電影,而那些畫麵,是他和她之間的一切。
他站在原地,無法自已的流淚、大笑,就像是瘋了一樣。
“因果報應…都隻是報應而已。”他喃喃,經曆了這麼多,他今天終於信了因果循環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