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推開書房的門,隻是並不想因這樣的聲音打憂到裏麵的人,每天的這個時辰,那個人自早朝過後,必然會到書房處理公務。
“吃早飯了嗎?”段辰風低沉的聲音傳來,頭卻並未曾自埋首的案中抬起。
“吃了。”我簡單地回答道。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重複上一遍,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其實沒有誰比我更想對他也說上一句:你呢?可吃過了?
但我沒有那個勇氣把它說出,如此一句閑話家常,竟然也沒膽量說出口,連我自己也有點鄙視自己的懦弱。
我本不是一個多話之人,更不懂得該如何與人進行溝通,更何況,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麵前?
於是沒有比沉默更好的法子。
我安靜地站於一旁,隔著長長的流海,望著那個每晚都會在腦海中出現千遍的身影。
明藍色的錦袍上,沒有繁複的圖騰,隻是數條簡單紋路,卻意外地適合。一條點綴著銀絲絲線的別致腰帶,一絲不苟地束在腰間,襯托著偉岸的身型,修長卻不失剛陽,俊美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那雙深邃的眼睛正專注於眼前的公務,少了平日的冰冷。
這樣的一個人究竟得到了上天多少的眷顧啊!
我偷偷地凝望著,靜靜地等待著,一刻鍾過後,那道低沉的聲音如願地再次響起:
“別總是站著,坐下吧,悶的話,可以拿架上的書看看。”
“是。”
這是這個人每一天會對我說的第二句說話,如果我一開始便坐下了,那麼,他便不會說。
自段辰風知道我身中劇毒以後,便沒有再讓我參與任何隱衛的事兒,美其名留在他身邊幫忙,其實大家都清楚,這隻不過是說著聽而矣。
而此時此刻的狀況便是我這數天以來的生活寫照,簡單而又平靜。
我珍惜著每一天的每一刻,這是我十多年人生中過得最滿足的日子;更珍惜著這個人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說話,那怕這是一句重複了數遍卻絲毫沒有變化的一句話。
安靜地在書架上抽出那本熟悉的書,自靠窗的一椅坐下,再次重溫起這一本看了不下數次的書。
從來不曾真正讀書習字的我,其實所認識的字並不太多,這樣的我學不來別人的出口成章,舞文弄墨,更幫不上任何在公務上的事兒。
暖暖的陽光自窗外灑進,帶著淡淡的清香,清脆的鳥鳴聲不時響起,安靜的書房中,沒有其他的人,隻有我們兩個,感覺很幸福,就仿如此刻便是一輩子,令我不禁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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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辰風不知該如何去形容之前那刻的心情,當自己自公文中抬頭的那一瞬間,看見的便是震撼心靈的一幕。
淡淡的陽光如世上最光潔的輕紗,溫柔地輕撫在那張蒼白的小臉上,意外地透著一抹紅潤,光滑的墨黑長發,就如主人給人的感覺,那怕是隨意地束起,也無限地自然帖服,透著柔和光澤,令人不禁想撫摸一番,是否如絲綢般令人愛不惜手。
過長的流海把眼睛的大部分都遮去,隻餘那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述說著主人此刻的倦意,樣子糊塗中卻透著令人意想不到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