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聽而清晰的聲音沒有半點溫度。
我愕然地抬起頭望向亭中的卓池悠,驚訝於他的這番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時得不到任何人回應的卓池悠,繼續開口道。
“任何人做錯了事,都應該對它負責,既然你舍不得這畜生受罰,那麼隻好由你這個作主人的來代替了,你說,對不?”合情合理的話,真的沒有半點強詞奪理的意思。
“你說是嗎?池沒做錯吧。辰風哥?”秋水般的眼眸滿含委屈地轉向坐在一旁的段辰風。
段辰風並沒有說什麼附和的話語,隻是輕輕地點點頭。
“怎麼?不願意嗎?”得到段辰風的讚同,卓池悠笑得很開心,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無憂的少年天子。
“不是,小人願意接受處罰。”怕眼前的少年不知又會想到其它什麼別的點子,連忙應道。
“那好吧。既然你也同意了,那就這樣辦了。”
卓池悠抬起那根被劃破的手指,皺著形狀優美的柳葉眉漫不經心地說著:“畢竟也不是十分嚴重的事情,就小懲算了。這樣辰風哥也好向他師父交代呢。嗬嗬……”
話雖然是這麼說了,但我卻並沒有半點放鬆心情的感覺。
我的直覺告訴我,眼前的天子並不喜歡我,而且還似乎有意刁難我。但我應該沒有什麼地方冒犯了他啊?
“那麼就以一罰十吧,每根手指都劃上一道口子吧。”說完似乎別有深意地望向我的一方。
此話一出,一旁的段辰風已望向卓池悠的方向,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又止住了。應該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我偷偷地把段辰風的舉動收入眼底,不禁失望地低下了頭。其實早應該想到,一個是心中之人,一個隻是近身護衛,最多也就加上個三師弟的身份,憑什麼認為他會為自己一再求情呢。
再說,誤傷龍體,可以是死罪,現在隻不過是找傷幾根手指,看來已是最大的寬容了。
“允衝!動手吧。”卓池悠再次說道。
而一直站在我對麵的那個由此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的灰衣人在按收到命令後,低頭恭敬應道:“是!”
說完便自袖中抽出一把小型匕首向我走來。我連忙把藍兒小心地收入懷中。
“得罪了。”低不可聞的沙啞聲線輕輕地傳進我耳中,我錯愕地看向眼前的灰衣人。這個人應該是卓池悠身邊的侍衛吧。我暗暗地想著。
刀刃抽出,寒光乍現,好刀!我在心中讚歎道。
接著,鋒利的刀尖毫不留情地劃過每根手指的指腹一直沿伸至指根處,每一刀仿佛經過時間的計算一般,不快不慢,卻恰到好處地讓被傷之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尖的每一寸移動。
我緊緊地咬著牙關,極力地忍受著自指中傳來的錐心之痛。十指痛歸心,說得真的沒錯啊!想到這裏,我不禁自嘲地笑著,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鮮紅的血珠初時猶如斷線的珍珠一般滴出,隨著傷口的擴大,便漸漸彙成一條小小的血色小河,滑過指縫,沿著手背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很快便浸透到泥土中,不見蹤影。
好不容易,這磨人煎熬終於結束了。
而剛才的灰衣人像沒事一樣,已轉身站回剛才的位置上,神情依舊木然,仿佛沒有心的人偶一樣。
“下去吧。”卓池悠說完已轉身回到石桌前,而剛才發生的事就好像他無聊時用來打發時間的鬧劇一般。既然已經上演過了,那就已經沒有繼續關注的價值。
“是!奴才告退。”
“是!小人告退。”我與王福同時低頭向亭中的兩人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繞過彎彎曲曲的雅致小道,王福帶著我來到一處顯然是下人居處的四合院前,對我說道,“你還是先把傷口處理好吧,想來主子和相爺應該還要聊很久呢。”
我點頭向王福道了聲謝。便跟著王福走進院子中。我靜靜地坐在木凳上,其實手中的血早已止住了,隻不過是上麵幹了的血跡看起來有點嚇人罷了。這點兒小傷比起以前練劍時受的傷簡直是小意思,想來剛才那灰衣人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全都沒有傷到筋骨,隻是流了一些血,樣子看上去很嚴重罷了。
“幸好今天有相爺為你說話,要不你真是有十條命也不夠丟呢。”王福邊用清水幫我清理傷口邊搖著頭說著。看起來手法十分純熟。
“為什麼這樣說?你的主子看起來簡直是一個完美的人呢。”我試圖探問。
“唉……你不知道了,主子他……呃!我們作下人的怎能說主子的壞話呢,嗬嗬……包紮好了,你自己小心點啊,別再弄傷了。”王福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了話,迅速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