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邁著沉重的腳步下樓來,想到昨晚夜如斯對自己態度的180度大轉變,傷心不己。
傷心歸傷心,她理智尚存,暗暗勸自己,絕對不可以掉眼淚。樓下坐著家中的長輩們,必須要笑,而且還要笑得很燦爛。
都說小別勝新婚,夜如斯回家了,見到久別的丈夫,她成了幸福的小女人,應該露出幸福的模樣才不至於引起長輩們的懷疑。
果然,她的偽裝效果很好,長輩們見到她,臉上同樣溢著幸福,豪不起疑,笑嗬嗬與她打招呼,目送她離開家。
坐上夜如斯配備給她的專車去上班,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鎖碎的工作將她僅有的一點熱情都耗盡了,她呆呆地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麵帶愁容。
下班了,她不知道去哪兒?
回家,麵對夜如斯的冰冷,她十分不情願。
腦中突然閃過一張精致女人的麵孔,終於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了?
……
A市郊區高級墓地,白天,它被五顏六色的花海和青翠的柏樹裝扮著。到了傍晚的時候,它被山間騰起的白霧包裹著,朦朦朧朧,灰灰黯黯,寧靜而久遠,出奇地肅寂。
兩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送邱天來到這裏,將車停好後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目光緊緊鎖在她蕭瘦的身上,不敢移開一秒鍾,生怕這一秒鍾她消失不見,離開視線後若是出現變故,回去無法向夜如斯交差,後果致命。
邱天朝唐小婉的墓地走來,腦中不斷閃現與她僅有的幾次會麵,時間過了那麼久,這個女人是她媽媽的印象越來越淡遠了。
有時候,邱天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母親,也不知道要和她講些什麼話。她身上的氣息,她的懷抱,都不能具體地用詞彙表述出來,因為印象中她從未真正和母親擁抱過,接觸過。
停下沉重的腳步,邱天看著唐小婉墓碑上的那張老照片,淡淡地笑了笑。
照片上的女人同樣回她以微笑,而且笑得那麼甜蜜,似乎在歡迎她的到來。
“媽。”
她輕輕喚了一句,蹲下身子,坐在台階上,獻上自己拿辦公室A4紙疊成的一朵白菊。
邱天用手抹掉墓碑照片上麵的灰塵,悄悄往墓碑靠過去,想著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心事,情緒波動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天色又暗了幾分,她卻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保鏢很敬業,一直安靜地守在她身旁,不聲也不響。
又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靜,邱天似乎有些冷,打了一個寒顫,瘦弱的身子抖動了一下。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保鏢卻沒有放過。擔心她著涼,借機躲到一邊,通過電話向夜如斯彙報情況。
正在這裏,南哲朝他們走來,遠遠地看過來,傍晚的微風習習,吹得花海和樹枝慢慢舞動,像極了邱天此刻波動的心情,美麗而憂傷。
“天天。”南哲熟悉而蒼老的聲音幽幽泛起,打住了邱天胡亂的思緒。
邱天轉身,對上南哲的臉,“爸,您怎麼突然來了?”
“我不突然來就不會知道你心情有多糟糕。報道我看過,一直忍著沒來看你,楊薇薇和那對雙胞胎孩子怎麼可能放過你或是夜如斯,爸再不來看看你,覺都沒法睡了。”南哲站在邱天身旁,扯過她的手,拉她起來。
“地上涼,別涼壞身子。”
邱天微微一笑,起身後撲倒在父親懷裏,“爸,您能來真好,正想您呢。”
“你真的會想老爸?想老爸怎麼不打電話!竟會說好聽話哄騙我這個老頭子。”南哲喜笑顏開的看著自己許久不見的女兒,一臉的幸福。
“爸。”邱天謙意地笑笑。
南哲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邱天身上,“天晚出門帶件厚外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遇上什麼事都要往開處想,吃穿不能耽誤,保住身子骨才是硬道理。這世上啊,沒有什麼坎是邁不過去的。”
“嗯。”邱天用力點點頭,眼圈瞬間泛紅。
在這個世界上,誰對她的愛都不能超過麵前這個男人。這才是一個對她不求回報,無怨無悔默默付出,永不改變初衷的人。
“你是不是在為楊薇薇和那雙雙胞胎的事難過?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爸您想多了,那件事對我不構成傷害。我們回去吧,天晚了,風大。”邱天故意插開話題,抬頭看看父親的臉,挽上他的手臂,緊緊依偎著。
南哲幫邱天拉緊衣領後轉身,將手裏的糕點放在墓碑前,笑著柔聲道,“小婉,看看咱們的女兒,出落得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而且還嫁人了。有她陪在我身邊,人生再無遺憾了。謝謝你,為我生下這個好女兒。你若是在天有靈,保佑咱們的女兒永遠幸福下去,永遠健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