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紛紛退出去，希望留給這對特別的夫妻一些私人空間。
邱天就那樣沉沉地睡著，臉色很蒼白，毫無血色，無形之中還帶著一些冰冷，冰雕似地泛著寒意。
夜如斯凝視著她的俊臉，痛到深處已經沒了眼淚了。其實，這樣的痛，他在當年夜無痕生病時嚐過這味道，非常不好，記憶猶新，對今難忘。
雖然，他清楚地知道人活著總有這麼一天，無論早晚，誰都難逃這一劫。
但是，邱天還那麼年輕，這一天對於她而言來得太早了，早得讓人無法接受。
此刻，應該對她講點什麼話。
或告白，或道歉，或不舍，或憂傷，總應該說些什麼吧。夜如斯全身筋骨寸斷的疼痛，大腦一片空白，看著邱天的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醫生說她隨時可能醒來，也隨時可能因腦死亡而離世。
短短的兩句話，已經對她的整個人生下了判決書。
拉起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感受她尚存的最後一絲氣息。
夜如斯掩飾不住對她的深情，低頭一吻落在她麵頰。
或許，這才叫吻別。
他伸手撫過他的臉頰，仔細臨摹那熟悉的完美弧線，希望能夠將它們刻入腦海，永遠記住她的模樣。
她的臉，冰冷無比。指腹觸碰到那些肌膚，他的心跟著冰冷起來，悲傷不己，仿佛如有萬箭穿過。
夜如斯將她的纖手慢慢提起，放在自己的下巴處，輕輕摩挲著。
那些粗礪的胡茬紮向她瑩玉若白的手上肌膚，突然，她的手抖動了一下。
雖然輕微，卻給了夜如斯無限的希望。
她醒了？恢複知覺了？感受到他的愛意和不舍了？
起身，俯耳說了幾句話。
內容很簡單，卻足以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心理醫生曾說過，是個女人就喜歡聽好話，是個女人就喜歡被人寵溺、追捧、奉承、讚賞，哪怕講這話的人是個傻子。
他希望通過這幾句話來表達對她的所有愛意，希望能以此換醒她的意識。即使她不愛他，也不會拒絕那些好聽的話吧。
南哲回來的時候，正瞧見南哲對邱天說情話這一幕，氣得雙眼放怒光，用力敲了敲門，表示抗議，同時，要求自己也要進去探視。
見過南哲如此模樣，夜如斯並未生氣，推開門，叫他換上無菌衣後再進來。
南哲照夜如斯的話照做，進來以後，朝夜如斯嚷道：“你出去吧。”
他對女兒也有話說，並且，不希望夜如斯聽見。
夜如斯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輕的挑起薄唇，不怒而威，站在原地不動。
就在此時，邱天的漂亮的大眼皮輕輕闔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睜開。
南哲和夜發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內心緊張，上前緊握著她的手，大氣都不敢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的手心因為緊張浸出絲密的汗。
突然，她的手指輕輕動了動，一種熟悉的聲音弱弱地流出來，“別追我！救命！別追我！”
這種恐懼的聲音夜如斯太熟悉了，剛認識她的時候，夢裏每晚都會說上幾十遍同樣的話。
“別怕，我在。”夜如斯輕聲安慰，湊近她的臉。
“走開。就是因為你在，她才害怕。傻子也能看出來，她的潛意識還活在被人追的恐懼裏。”
南哲將邱天的手硬生生從夜如斯手裏奪過來，用力甩開他。
是啊！她也許是怕被他追上，她說過，死也不跟他走。
南哲如同驅逐犯人似地，滿臉的厭惡與不滿。
邱天的身體一抽，雙手緊緊握，身體顫抖得厲害，出現痙攣的症狀，夜如斯心中一涼，像被刀捅過似地疼起來。
他想過去幫忙她，卻被南哲再一次拒絕，用力推向一邊。
夜如斯靜靜地站著，南哲按鈴呼叫醫護人員過來，那些身影擋住他看向邱天的視線。
南哲一直用冷冰冰的視線警告他不許靠近，夜如斯那雙深邃又寒冷的眼眸釋放肯定的信息，隻要是為邱天好的事，他會照做。
“你們出去吧！病人狀態不容樂觀……”。
“醫生，求求您，救救我女兒？實在不行，我想將她轉到朋友在國外的醫院去治療，如果她可以坐飛機的話。”
“可以的，如果您朋友的醫院設備比這裏選進完善，我們也建議您轉過去進行下一步的治療，這麼做對病人也是非常有益的。像她這種情況，我們不敢保證她下一秒會出現什麼狀態。麻煩你們先出去吧，轉院的事，暫時先讓她挺過這一關再說。”
“好，我馬上聯係朋友。”
走出病房，南哲冷臉扯著夜如斯出來，一個用力，重重的將他甩到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