轔轔的車撤聲傳入耳中,厄喀德睜開雙眸,精銅製成的車頂雕刻著簡約的線條,勾勒出仕女在宮廷生活的精致畫麵,這是在哪裏?厄喀德艱難的轉過脖子,發現自己沒能投入長生天的懷抱,而在一乘陌生的銅車裏。
厄喀德掀開錦被,戰甲已被解去,穿著輕柔的薄衫,從裝飾銅的紋樣與車中的用物,表明這是一乘青嵐國的銅車,青嵐被征服了嗎,還是.......
有人從外麵推開卒門,厄喀德闔上雙眸,隻覺來人湊到她的身前看了一眼就坐到稍遠的角落裏,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聽語氣似在責問後麵上車的人:“你不是說她醒過來了嗎?”
“醒是醒過來,或許又睡過去也說不定。”
來人又靠過來,灼熱的鼻息幾乎要噴到自己的臉上,厄喀德睜開雙眸,一張清瘦的臉帶著邪惡的笑容貼過來,蹙起眉頭,厭惡的側過頭去。
“哦,果然醒了。”素鳴衍坐回原處,拿欣賞戰利品的眼神專注的看著厄喀德,“長生天的諸神沒有召喚你,還是讓你落入我的手掌,真是不枉廢我一番心血啊。”
“這是哪裏,你是誰?”厄喀德身體虛弱無力,目光卻像貝迦湖的堅冰一樣銳利、別透,毫無畏懼的回視著素鳴衍。
“嘖嘖嘖…”素鳴衍嘔起嘴,“你單人隻騎敢獨挑我的城池,卻認不出我來?至於這是哪裏啊,我們正在回羽嘉的路上,前麵就是上唐城。”
“檀那明河?”厄喀德終於明白自身的處境,銳利的目光有些遲疑,“為什麼我不在去青嵐帝都的路上?”
“哦,你問這個啊?”素鳴衍手指頂著前額。頗為難的說,“貴國將你列入戰亡者地名單,也就沒有必要你的送到帝都去。”
“青嵐不是向我方要求議和嗎,格圖會戰結束了嗎?”
“車中蔭涼冰爽,你也不知道此時已是炎炎盛夏。格圖會戰結束有四個月了,至於格圖會戰的結果,以你現在的處境。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將你的‘屍體’送回。你的族人就潰敗了,聚集你族精銳的右翼軍團都完美潰敗了,你那些侵入帝國地地族人的命運也就可想而知了,隨後發動的博重會戰,你族十四萬大軍。皆葬於洛河川中。”素鳴衍輕笑起來,“還要真感謝你呢,若不是你這麼衝動,帝國根本無法輕易擊潰你的右翼軍團,更無力在博重發動大會戰…....”
“不可能!”厄喀德憤怒地盯著素鳴衍,“孱弱、無能的青嵐人根本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所以才要感謝你呢。”素鳴衍臉上洋溢著戲謔地笑,“要不要看看貝迦人向帝君自稱兒臣的拜表,我還抄錄了一枷…”素鳴衍作勢要從懷中掏東西。厄喀德已先一步閉上屈辱的眼眸,精致無暇的麵容蒼白如雪,沒有一點血色,臉上沒有驚惶,但是她閉起的眼眸裏一定藏著絕望、悔恨吧。
素鳴衍與歧伯下了銅車,站在路畔,望著遠處的群山,車隊在身後魚貫而過,紫狻昂起頭,幾乎有精銅戰車那般高。素鳴衍說道:“讓伺候她的仆役小心些。不要戳穿我的謊言。”
“殿下似乎不想厄喀德返回貝迦?”歧伯小聲地問道。
“哦,我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跟貝迦帝國諉條件呢,其他地方人多嘴雜,我看還是將她送到千賀湖穀去。”
“萬一她恢複力量,千賀湖穀可無人能製住她,施加在她身上的禁製若能得到星辰之塔的加持,那就百無一失了。”
素鳴衍想想也是,厄喀德的修為境界畢竟比他要高許多,厄喀德此時脫力受受製,誰能保證禁製之術對她一直管用,還是帶到天都城拘禁起來安全一些。
不論用什麼樣的借口掩飾,素鳴衍都遮掩不了在羽嘉牟求獨立的野心,或許是此時的羽嘉還要受製於休屠的緣故,僅從勢力上根本無法對休屏造成威脅,或許摩揭伯岑另有安排,巫彌生最終還是遵從素鳴衍的意思,率所部兵馬在下資停下,準備在上唐與下資之間擇址築城。然而巫彌生對於素鳴衍的安排也無毫無反擊地意思,要求在休屠郡南部開辟一備進入南燕雲的通道。
羽嘉郡東部的千賀群山,與峻衡山脈西北部的群嶺形成休屠進入羽嘉的狹隘通道,在素鳴衍進就藩羽嘉之前,當地人以南嶺、北嶺區分這兩大山係。北嶺,也就是素鳴衍賜名的千賀群山向東北延伸的餘脈,形成休屠進入南燕雲的天然屏障。巫彌生要求新開辟的通道,就是穿越千賀群山東北部的餘脈,進入南燕雲,然而沿著千賀群山北麓的平緩荒原,一直向西,直至與望野城、瀆神之路連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