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吉涅騎見六殿下待他以誠,相處不過兩三日,就將家底都說給他聽,心裏感激,但也為六殿下所說的事實驚呆住。六殿下這幾年一直在迦南為質,雖說早就冊封為羽嘉郡王,可一直沒去羽嘉就藩,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勢力?
裔天商隊是近幾年才崛起的大型商團,足跡遍布青嵐、迦南、河港聯盟,納吉涅騎對此不陌生,卻想不到六殿下才是商隊背後的人,納吉涅騎追來之前,曾想六殿下想在羽嘉立足還要仰仗他納吉家的勢力,卻沒料到六殿下的勢力已經這麼深厚。
除了身份之秘,素鳴衍倒沒覺得有什麼要瞞過納吉涅騎,事實上,他利用納吉涅騎的錯覺,誇大他此時的實力,也是要納吉涅騎擺正自己的位置。這次隨岐伯過來的千賀武士是五百樓迦羅武士團最精銳的武士,差不多都有接近五階的實力,其他千賀武士的實力要稍差一籌,侍衛營稱得上精銳的也隻有百餘人,那還是最早隨素鳴衍進迦南的人,商隊護衛團的人數最多,加上此次招募的人手,將近兩千人,但是整體實力與一般的雇傭兵團相當。
蘇顏士吉終於在素鳴衍率眾“逃亡”六日之後,上呈謝罪表,請求帝君寬免其子蘇顏澹對帝室的不敬之罪。蘇顏澹人都死了,寬不寬免難有多大意義,帝都終於從短暫的緊張危局中恢複往昔的微妙平靜,不過也讓更多的人認識到帝室對青嵐統治的根基早就浮動了。
消息傳來時,素鳴衍正在河洛郡的西部小城,白術、藏金率領侍衛營的戰士偏離計劃中去羽嘉的道路,來此與素鳴衍彙合。
大隊人馬抵達休屠郡下資城時,葉明琛與召六殿下回帝都的使者追了上來,事態未明之前,葉明琛處於深度地惶恐不安之中。這幾日為了趕上六殿下,馬不停蹄。晝夜不息,人憔悴得幾乎脫形了。
既然出了帝都,就沒那麼容易回去,素鳴衍一麵想推搪的話,一麵細看檀那錫陵派來地使者。大概檀那錫陵也許沒指望他能回去。召書的用詞算不上嚴詞,又或許認為他在這次事件中受了驚嚇,用詞才緩和一些。
“意氣之爭,致使國失良驥,明河誠惶誠恐。無顏麵見帝君、母妃。自請流徙羽嘉,以為贖罪……這樣的話回帝君,你認為如何?”素鳴衍擰過頭問葉明琛。
六殿下擊殺蘇顏澹、以及下令圍殺蘇顏澹部屬時的果斷,給葉明琛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知道在迦南為質子的六殿下早不是什麼生長於婦人之手的帝室子弟。蘇顏澹或許真沒行刺之心,他或許隻想當眾羞辱一下最不被眾人看好的六王子,卻沒想到惹來殺身之禍。蘇顏澹也真死了可惜,想要羞辱六殿下,卻不先打聽清楚六殿下身邊都是什麼角色,令葉明琛意外的事,六殿下下令盡誅蘇顏澹帶來的武士時,巫彌生竟絲毫不加拒絕地執行了。
六殿下在迦南為質四年。巫彌生何時成了六殿下地人?
葉明琛也知道六殿下不會輕易再回帝都的,一路上心情矛盾得很,六殿下不奉召,他該怎麼辦,會不會行使典簽節製之權?但是追到下資,還差一步就要進入羽嘉地麵的時候,葉明琛看到樓迦羅武士團、侍衛營的人馬,他心裏就沒有什麼矛盾了。
六殿下不奉召就不奉召吧,帝君正寵著長照妃,頂多下召申斥一番,總不會削去六殿下地王爵,雖說他這個典簽官夾在中間不好做人,總比此時得罪六殿下好。
“用詞再委婉一些更好,就讓我為殿下分憂吧。”
“哦,”素鳴衍微笑著說,“我讀書的時間少,這些事真要依賴你們。”
傳召使者沒有一貫的趾高氣揚,得到素鳴衍的回書,也不在下資耽擱,就輕馬回帝都了。
站在下資城外的馳道上,望著西邊的茫茫荒原,素鳴衍感慨萬千,上次到下資時,是他第一次離開燕雲荒原,搖身變成當今年的六王子、羽嘉郡王檀那明河。
“你說我是去羽嘉城見蘇蓋文,還是蘇蓋文到上唐來見我?”素鳴衍側著頭問江采離。
“按國律,殿下應去羽嘉城,郡王府雖然獨立於總督府的管轄之外,但是新築城池地軍隊、文職編製,都歸蘇蓋文管轄。”江采離笑著解釋說。
“我此次沒有奉召就離開帝都,手裏沒有就藩的正式文書,我不去羽嘉城,想必蘇蓋文也不會到上唐來,讓鏡川、彌生去見蘇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