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被戈離抱下戰馬的時候，已經痛的昏厥過去了，連戈離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即使白霜一路上再怎麼痛苦，也是一聲不吭的，倔強地讓人止不住地心疼，白霜再怎麼落魄，也不願意讓別人看見……
可即便如此，戈離卻也做不了什麼，就算再怎麼相像，他們始終是兩個人，他們，也始終是敵對的兩國。
“你醒了？”剛剛把白霜放在榻上，懷中的人立刻便睜開了眼睛，麵對戈離關心卻無用的話語，白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虛弱到連他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痛醒的呢……”明明虛弱的不行卻依舊，帶著些許戲謔的語氣讓戈離忍不住皺眉，卻也不敢碰白霜，對於現在的白霜來說，哪怕隻是輕微的摩擦，也能疼得他死去活來。
看了他半晌，才勉強開口道：“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會更痛苦的。”
白霜笑出聲，“那怎麼行？我……可是來和你……談判的呢……”停頓片刻喘了喘氣，又道：“你，會……會畫藝嗎……為我畫一幅畫可好？”
“可以，你想畫誰。”戈離猶豫了片刻，終於是點了點頭。白霜釋然地呼出一口氣，說：“軒轅禦。”
戈離立刻鎖緊了眉頭，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要我畫他？！”
“我……很需要這幅畫……”白霜欲言又止，躊躇了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不算理由的理由。“……好，不過，告訴我理由，還有你的名。”戈離突然笑了，他似乎是喜歡上了這個少年難堪的模樣，怎麼看，都和他，好像……
“嗬……好……”白霜閉了閉眼，勉強保持住一絲神智，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堅持到戈離把畫畫完，不然，自己這一個月的努力，就白費了……“白霜，我叫白霜，至於理由，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絕對不能透露出去……好嗎？”頓了頓，轉而又小聲道：“如果可以……我希望，用你的神明起誓……”
用神明起誓……
戈離愣了愣，除了那個人，他是第一個這麼簡單的問題，卻讓他再次以神明起誓的人啊。看著白霜，戈離又一次將他與那個身影重合，那個，和白霜一樣，在異國受苦的少年……
“我……戈離，以蒙烏國至高無上的守護神明起誓，絕不透露今晚聽到的任何事情！”戈離字字鏗鏘，他和那個人一樣，看似堅強，其實，內心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傷疤，不輕易露出的，駭人的傷疤……
那一晚，沒有兩國的敵對，沒有狡詐的陰謀，隻是兩個朋友，一個吐露傷心，一個溫柔撫慰。
單純的，溫暖的。
白霜睜著眼，看著戈離畫出的軒轅禦，細細的將他的每一個輪廓都刻在心底，才終於被疼痛打敗昏睡過去。他從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兩位叔叔，他隻信自己。甚至在軒轅禦真正表明心跡之前，連他都不信。
對戈離吐露秘密，也不過是早就調查清楚，戈離，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罷了。
但是，對著一個雖然不會說話的知情人吐露心聲，滋味卻也不好受，為了軒轅禦，白霜願意生生撕開心裏的結痂，把傷口血淋淋的，展現在一個陌生人麵前……
隻是，為了軒轅禦。